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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漂亮的小東西。”拉爾夫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身後，越過他的肩膀和他一起打量著那個捲筒。

卡洛亞斯低著頭，不置可否。

拉爾夫笑笑，不再說什麼，轉身招呼眾人：“好了，不要再坐著了，我們準備下山吧。”

天朗氣清，月涼如水。

是個適合賞月的好天氣。

所以梅林現在坐在臺階上，看月亮。

“不要告訴我你最近喜歡上了玩憂鬱！”揶揄的嗓音毫無預兆地響起，梅林回頭，看到卡洛亞斯穿著睡衣站在他身後，雙臂抱胸斜睨著他。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現在的外表非常不適合這種老氣橫秋的表情？”梅林挑眉，不客氣地回敬。雖然知道眼前人的實際年齡，可是這樣的外表，再加上還未脫少年稚氣的清亮嗓音，卻偏偏一副看透世情的老成表情，還真是……很有喜感啊！

“我給了他一個昏睡咒。”在他身邊坐下，卡洛亞斯的口氣淡然地彷彿在說“今天天氣很好”。

梅林的表情十足地認真：“他的確應該好好休息一下。”雖然他們已經巧妙地修改了其他考古隊員的記憶，將那兩名隊員的喪生歸咎於地震，但身為隊長的拉爾夫仍有大堆的事情要處理，這幾天幾乎都沒有閤眼。

“你沒有什麼想要對我說的？”

梅林苦笑：“就算我不說，難道你就猜不出來嗎？”

“當然可以”，卡洛亞斯的語調帶著些故作的漫不經心：“不過既然你終歸是會告訴我，我又何必費心思去猜？”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小孩子太聰明瞭不討人喜歡？”梅林笑嘻嘻地湊到卡洛亞斯身邊。

卡洛亞斯抬手就是一個冰凍咒：“不準說我是小孩子！”

“真是一點兒都不可愛”，梅林一邊嘟囔著一邊抖落一身冰渣。接收到卡洛亞斯冷冽的眼神，連忙舉手做投降狀：“好了好了，我不說了還不成嗎？”

卡洛亞斯冷哼一聲，卻沒再說什麼。

“我對你說我是因為魔法失敗導致靈魂被封印，這話想必你從未相信過吧。”不是反問，而是肯定。

卡洛亞斯以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我不是傻瓜。”

“你當然不是傻瓜”，梅林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大笑出聲，隨即又正色道：“事實上你比大多數人要聰明得多。”

卡洛亞斯摩挲著左手食指上的戒指：“這塊石頭在普通人眼中只不過是一塊名貴的寶石，但在鍊金師眼中，它還具有十分強大的靈力，比如說——凝聚靈魂。”

“你說的沒錯”，梅林含笑看著他，“當年我的靈魂全部被打散，幾近灰飛煙滅。為了救我，拉格納羅斯將我封印在這裡面，沒想到一晃眼差不多就過去了兩千年。後來我就遇到了你，才可以脫離這禁錮。”言下不勝唏噓。

“那時——”卡洛亞斯的聲音發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時啊……”梅林的眼神似乎穿透了渺遠的時間，重新抵達那些血與火的過往。

優美寧靜的夢幻之島阿瓦隆，在那一天變成了名副其實的地獄。來自地獄的惡靈高舉手中的劍，一次次地衝上來，又一次次地被打退。騎士們的鮮血染紅了鏡湖的水。

他親眼看著他們戰鬥，直到流盡身體內的最後一滴血。他親手從那些已經冰冷的軀體上割下他們的頭顱，放上祭壇。他以自己的靈魂之力畫下法陣，將這充滿黑暗與不祥的出口強行封印，然後落得幾乎灰飛煙滅的下場。

是的，只是幾乎，而已。

所以他一直記得那些平靜赴死的眼神，滿湖的紅色，還有那人永遠溫暖的眼神。只是，只是……

“你在發抖。”卡洛亞斯的聲音冷靜到近乎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