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關是楊崢不做考慮了。

南有秦嶺屏障,北有黃河天塹,東有年頭原踞高臨下,中有禁溝、原望溝、滿洛川等橫斷東西的天然防線,成關門扼雍涼、飛鳥不能逾之勢。

王濬把潼關弄得像鐵桶一樣,此關向西,與華山山勢相接,山連山,峰連峰,谷深崖絕,山高路狹,中通一條狹窄的羊腸小道。

又沿著小道打造了十二連堡,山頭上修建大量烽燧。

秦軍一到華山,處處烽火,無所遁形。

孟觀駐守華陰,三番五次想偷襲潼關,均被王濬擊退。

王濬早已放出狂言:憑此關,可流乾秦賊之血!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有再多的大軍也送不上去。

所以楊崢唯一的出口就是河東郡。

反向覆盤當年曹操破馬超之戰。

到了十月,朔風越來越寒冷,在臨晉聚集的中軍府兵越來越多,將近十五萬大軍。

營壘從頜陽鋪到臨晉城下。

一杆碩大的“秦”字牙纛樹立在黃河之西。

天上風雲激盪,地上黃河怒吼,虎踞龍蟠之勢直衝天野。

牙纛之下,甲士肅立,沉默如山,騎兵往來奔動,殺氣凜凜。

軍容之盛近二十年來未之有也!

黃河對岸的唐彬也如臨大敵,集合數萬重兵防守蒲坂,構建各種工事。

“司馬昭的中軍動了沒有?”楊崢望著對岸的晉軍營地道。

雙方斥候彷彿蒼鷹一樣沿著黃河上下游哨探。

如果司馬昭的二十六萬中軍去攻打淮北,楊崢會毫不猶豫向河東發動猛攻,然後直插弘農,橫掃上黨、南陽、河內,抄司馬家的祖墳,直接威逼洛陽,給司馬昭一記黑虎掏心。

司馬昭若是留在洛陽,楊崢還真不敢輕易渡河。

北有陳騫的十幾萬聯軍,加上洛陽二十多萬中軍,秦軍渡河,就會陷入南北夾擊之勢。

關鍵有黃河堵住後路,過去容易,退回來就難了。

“司馬昭大軍雲集洛陽,按兵不動,只令司馬駿、盧欽、司馬亮、王沈等人圍堵淮北。”趙阿七稟報道。

自己不動,司馬昭就不會動,司馬昭不動,自己也不能動。

似乎局勢就這麼陷入僵持之中。

北面陳騫也按兵不動,觀察河西形勢。

不過這種對峙,對秦軍是有利的。

一旦入冬,秦軍的優勢就來了,黃河也不再是天險。

到時候河東想進就進,想出就出。

本來此次出兵一半是為聲援鍾會,牽制司馬昭,另一半則是牽制陳騫,緩解太原壓力。

能不打最好。

讓鍾會這顆毒瘤繼續壯大,消磨中原實力。

事實上,司馬昭沒準備好東西大戰,楊崢也沒準備好。

洛陽城裡,司馬昭也在密切關注楊崢的動靜。

“楊賊勒兵臨晉,必是要圖謀河東!”司馬炎道。

“世子英明,若我軍不攻淮北,則秦賊必然不敢攻河東。”石苞拱手道。

原本入洛陽是必死之局,但襄陽之戰,石苞表現突出,讓司馬昭意識到此人的作用。

司馬家的幾隻忠犬,相繼隕落,鄧艾、王基戰死,王昶、州泰病逝,陳泰被氣的吐血身亡,鍾會叛變,只剩下一個陳騫和石苞。

中原不缺將才,但獨當一面的帥才卻青黃不接。

司馬家可堪一用的也就司馬駿。

這種局面,司馬昭殺石苞,是自掘根基。

石苞也用自己的真誠打動了司馬昭,明知被猜忌,卻從無怨言,兢兢業業,時常還為沒有做好任內之事而感到慚愧。

簡直是忠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