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髮呢?”

“留得很長,瀏海都蓋到眉毛了。”

“她看起來真的像是我妹妹嗎?”

“這話是什麼意思?”

“換句話說,你沒看過我妹妹脂粉未施時的真面目吧?”

女人眨了兩次眼,“如果你是問五官長得像不像,那我無法明確告訴你。我是覺得蠻像的,但我並未站近細看過。我只是聽管理員轉述,你說那是你妹妹,我也就這麼相信了。”

他重新握緊手槍,察覺到出現一個新的可能性。管理員、裡村都只是基於他的說詞才認定那女人是他妹妹,也許並不是。

“除此之外,管理員還說過我妹妹什麼?”

“管理員別的什麼也沒說,只說她是個怪人,好像一次也沒開過口,還說她該不會是個啞巴吧。”

這時門鈴突然響起,他真的就像字面上所示地跳了起來。他繞到沙發後面,手槍瞄準著女人,女人抬起被綁著的上半身,眼睛炯炯發亮地說:“我看你最好投降吧。我事先跟同事說好了,如果我過了三十分鐘還沒出去他就會來找我。”

“你的同事?”

“對呀。你真以為我會笨到單槍匹馬地上門冒險嗎?”

他的手指扣在扳機上。讓女人進門後他便鎖上了玄關的門,對方應該沒這麼容易就破門而入。

女人繼續說:“乖乖聽我的吧。你去醫院接受治療,我們一定會幫你找到你妹妹。”

“閉嘴!”

門鈴又響了兩次,三次,然後像瘋了似地狂響不停。槍口繼續對著女人,他陷入躊躇。要擊斃女人很簡單,但事後可就麻煩了。這跟解決裡村不同,萬一殺了這個女刑警,警方一定會氣急敗壞地四處追捕他,到時他連萬分之一的逃生機會也不可能有。

他撇下女人衝入和室,開啟玻璃窗來到陽臺上,探頭往下一看,夜色中隱約可見一個小院子,似乎是一樓住戶的專用庭院。那邊的窗子沒透出燈光,顯然沒人在家。他翻越欄杆,懸空抓著支柱跳到院子裡。多虧底下是草地,他幾乎沒造成任何聲響也沒受傷,而上方依舊隱隱傳來門鈴聲響。

他把手槍往腰上一插,企圖翻越一樓外牆的欄杆,這時突然被人從背後把他的肩膀往回一拽,遂跌坐在草地上。他在恐懼與憤怒的驅使下,拼命推開那個企圖從上方撲來壓制自己的男人。

“我要以侵入民宅現行犯的罪名逮捕你,乖乖束手就縛吧。”一個男人壓低了嗓音說。

可惡,沒想到這種地方還埋伏了另一個同夥。他伸左臂把對方的胸部推開,右手在草地上摸索,找到一盆剛才瞥到的盆栽,抓起來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對準男人的腦袋用力砸下去。盆子發出鈍重的聲音破裂了,泥土四散紛飛。他知道男人的身體已頹軟無力。

他推開男人跳起,衝向欄杆,下一瞬間他已衝下鋪石小徑。往左應該會繞到公寓正門口,他便往右手邊猛然衝去。

狂奔了幾十公尺,快到馬路前他回頭看了一下,沒有任何人追來。好,沒問題了。他不再用跑的以免遭人起疑,走到馬路上,這裡是個路燈亮晃晃的住宅區。他必須儘快離開現場。

他快步轉過三個街角,背後傳來車聲,車燈把他照個正著。他冒出冷汗,側身閃到路邊讓車子先過。是輛計程車。計程車老實不客氣地對著他排出黑煙,往前開了五十公尺後在右手邊的公寓前停下,他看到兩名女客下車。

這時他小跑步衝出。只要攔到計程車就能安心了。他舉起手,加快腳步,但計程車駕駛並未注意到他,響亮地把門關上後,閃過前方停靠的一輛黑車,絕塵而去。

他小聲咒罵,停止奔跑,再次回頭,後方空無一人,看來對方沒追來。他大大地喘了一口氣,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