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才剛脫下的黑色低跟鞋。抬眼一看,正面牆上掛著一件黑色大衣。他按下左手在牆上摸到的開關,燈亮了之後關上門,脫鞋進屋,輕撫大衣,那是非常薄的輕便外套。他試著開啟右手邊的門,原來是洗手間。

左方延伸過去是一條短短的走廊,盡頭處有扇門,門後是個不太大的房間,綜合了客廳、餐廳與廚房。廚房桌上放著吃剩的盤子,微微散發出餿味,剛才以為是屍臭的氣味,也許就是這個味道。

客廳只放了一套四件式的廉價傢俱組,就像門可羅雀的診所候診室一樣冷清。若說到書本或稱得上有名稱的東西,這裡連一本雜誌也看不到,唯一一樣是放在小型櫃子上的迷你電視。除了食物殘渣之外,這裡沒有任何被人住過的跡象,就連電話也沒看到,妹妹真的住在這裡嗎?

客廳後方有扇紙拉門,他繞到沙發後面,靜靜拉開紙門。客廳的燈光射入和室的同時,一股刺鼻的異臭撲鼻而來,他握緊了雙手。那絕對是屍臭。雖然不知為什麼,但他就是明白那是屍臭。即使腦袋忘記了,鼻子依然記得。

他按下牆上的開關,熒光燈閃爍了一下,房內變亮了。他在腦中想象著妹妹倒臥在榻榻米上已腐爛一半的屍體,可是眼前什麼都沒有,只有一整片泛白的榻榻米。他嘆口氣,環顧周遭。

這間房間有六張榻榻米大,放了西式衣櫃和小型置物櫃,以及一個敞開沒闔上的三面梳妝鏡臺。他踏入房內,置物櫃上放著一個五十公分見方的藍色鐵絲籠。他走近窺看籠中,心情微感激昂。

那裡有隻身體一半探出巢外,動也不動的焦褐色小鳥。身形比麻雀大了兩圈,鳥喙也很尖銳,睨視空中的雙眼雖然宣告鳥兒早已死亡,不過活著時從中射出的想必是很可怕的光芒。

從籠外朝內固定住的鐵簽上穿剌過的是乾癟的青蛙與蜥蜴的殘骸,屍臭原來是從這兒來的。他不厭煩地凝視著鳥籠,好像曾在哪看過這隻鳥,他卻想不起來它的名稱。出院後他曾二度見到和鳥有關的夢境或幻影,那和這隻鳥會有什麼關聯嗎?

腦中深處突然閃過針錐剌入般的疼痛,他當場蹲下身子,腦中最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交戰。他爬回客廳,把身體重重地往雙人沙發一拋。毫無徵兆地,一個念頭驟然浮現——也許我根本就沒有妹妹!有誰真的實際看過我和妹妹一起出現嗎?裡村?裡村的確說他看過,那是真的嗎?可惜已經沒辦法向他確認了。

隨著疼痛一點一點地褪去,睡魔跟著襲來。他想起身,身體卻不聽使喚。雖然模糊意識到危機感,他還是就這樣沉沉睡著了。

寒氣透過夾克剌痛肌膚,他醒了,本能地直起上半身做出防禦動作。確定屋內情況和他睡著時一樣毫無變化後,才安心地放鬆肩膀。一看手錶正指著七點半,這一覺睡得真熟。

遭到宮內和木谷毆打的肚子仍感到鈍重的痛感,但那不是來自內臟,只是肌肉組織的疼痛,不用擔心。說到肚子,飢餓感頓時湧起,仔細想想他還沒吃晚餐。

從赤井他們身上取來的四十萬現金還剩下一半以上,不過不知道能撐多久。在多米爾,瀧野川公寓的自宅也沒找到錢,他考慮乾脆退掉旅館房間把這裡當成據點。既可省下住宿費,況且說不定妹妹什麼時候會回來——如果自己真有妹妹的話。

他從沙發站起,回到和室,他已不在意那股異臭了。他開啟衣櫃檢查,裡面整齊吊掛著一些嚴格說來算是樸素老氣的套裝和裙子、開襟外套等衣物。接著拉開置物櫃抽屜,裡面塞滿了內褲、胸罩之類的女用內衣,看來可以確定,這裡的確住了一個女人——姑且不論那究竟是不是妹妹。

開啟最下面的抽屜時,他看到皺成一團的絲襪上面毫不掩飾地放了一迭萬圓大鈔。拿起來一數,共有五十張。他往夾克口袋一塞,抹去手汗。既然是妹妹的錢,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