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府。

軒院的院子裡,楊庭軒在練劍,沒有燭火,也沒有月光,更沒有欣賞者,四周圍都黑漆漆又靜悄悄的,只有他舞劍的劍風伴隨著深夜的寒風颳著這個院子,傳進熟睡的眾人耳裡,大都以為那是寒風太厲害所致,卻不知道是他在練劍。

他睡不著。

睡不著,又不想看書,但不想管帳,便練劍了。

他想著,練得累了,他就能睡著了。

寒初藍走了三天。

他就有三個晚上睡不好了。

只要一閉上眼,腦裡總會浮起那張俏臉。

初識她的時候,她在他的眼裡並不是美人兒,雖然也不醜,但臉色蠟黃,又穿得破舊,要不是衣服漿洗得乾淨,他都把她當成一個乞丐。然後他便看著她一步一步地脫胎換骨,在她離開的時候,她的美已經長成,身材高佻,貌若天仙,唇紅齒白的,怎麼看都是一個美人胚子。

可他只有機會看著她成長,沒有機會與她共效于飛。

自古多情要比無情苦!

像他這樣的多情更苦!

不僅僅是她不愛他,還有她是人妻!

楊庭軒怎麼都想不到自己會愛上別人的妻子!

造化弄人呀!

“公子。”

木子錯愕的叫聲忽然響起。

楊庭軒不理他,人縱身一躍,如燕子沖天,手中的劍似是胡亂地一揮,院落裡的一棵樹,便被他削了無數的枝丫,在他落地的時候,那些枝丫全都跟著飄落在他的四周,瞬間滿院子都是柴了。

“公子,你怎麼了?”木子擔憂地問著。半夜三更不睡覺,卻在院子裡練劍。他要不是起來小解,還不知道這呼呼的風聲裡夾著公子練劍發出來的聲音。

楊庭軒收劍,淡冷地吩咐著:“木子,給我燙壺酒來。”

“公子心情不好?”木子小聲地問著。

以往公子也有過心情不好的時候,但不曾試過在半夜三更練劍,練完了劍不睡還要喝酒的。自從寒姑娘隨夫離開清水縣之後,他家公子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雖然還是管理著楊家的酒樓店鋪,臉上的笑容少了,臉上的肉似乎也在消減。

深知公子對寒姑娘感情的木子,想勸勸公子,又不知道從何勸起。

“去!”

楊庭軒低沉地喝了一聲。

木子不敢多問,趕緊給他燙壺酒去。擔心他空腹喝酒傷胃,木子還特意地叫醒了廚子給他炒了兩道下酒的菜,連同酒一起端回軒院。

還是在院落裡,那圓圓的大理石前,楊庭軒獨坐著,那劍,被他擺放在一邊。

木子端著酒菜走過來,心疼地勸著:“公子,院子裡冷著呢,進屋裡去吧。”

“我不冷。”

木子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只得把酒菜都擺在石桌上,他垂立一旁侍候著。

“木子,坐下來陪我喝兩杯。”楊庭軒倒了酒,招呼著木子。

木子趕緊應著:“公子,小的站著就行了。”

他是奴,公子是主子,主奴是不能平起平坐的。

大星民風較為開放,但階級觀念還是很強的。

“這裡沒有他人,我讓你坐就坐!”楊庭軒的聲音又冷了下來。知道他心情不好,木子也不敢再拒絕,小心地在一張凳子上坐了下來,臀部僅僅粘著凳子的一點點邊緣,等同蹲著一般。楊庭軒要幫他倒酒,他趕緊站起來,連聲說讓他來,楊庭軒堅持給他倒了一杯酒。

主僕倆便在這寒冷的深夜裡對著寒風,對著黑色的蒼穹喝著酒,吃著菜。

“不辣!”

楊庭軒吃了一口菜後,淡冷地說了一句。

“公子,你不愛吃辣。”木子小心地提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