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不容對手喘息,劍尖毒蛇般躥了起來。趙世雄搖晃後退,揮刀橫斬,這一刀拖泥帶水,全沒了之前的氣勢。張天意“呵”的一笑,輕輕讓過刀鋒,青鋒劍向左斜出,洞透了對手的肩窩。趙世雄虎吼一聲,伸手去抓,青鋒劍退如閃電,順勢向外一帶,五根手指也齊刷刷落在地上。

“還有十二劍!”張天意的嗓音裡透出一股興奮,他兩眼放光,鼻孔開合,臉上湧起一片紅光,好似垂釣的漁夫望著一條上了鉤的鯰魚。嗚,青鋒劍畫了一道明亮的光弧,刺向趙世雄的小腹。

趙世雄盡力向後一跳,落到一個看客後面,那人被“夜雨神針”刺中了穴道,心裡十分明白,身子無法動彈,忽覺後心一涼,青鋒劍穿胸而過,登時渾身癱軟,死在當場。

張天意抽出長劍,微微皺眉,忽覺疾風撲面,轉眼望去,趙世雄單手揮刀,挑起一個看客向他壓來。張天意轉身讓過,那人以頭搶地,登時腦漿迸濺。他立足未穩,趙世雄又挑來一人,張天意躲閃不開,劍鋒上挑,來人齊腰而斷,鮮血潑墨似的落在雪白的衣襟上。

趙世雄一瘸一跛,可是身法如風,他在人群中穿梭,園子裡的看客戲子全都成了他擋劍的靶子,張天意長劍揮灑,殘肢斷臂漫天亂飛。

兩人均是心狠手辣,一個但求復仇,一個只為逃命,勢如兩團疾風捲來蕩去,園中的人非死即傷,只因穴道被制,縱然死傷,也無聲息。樹上的少年望著這人間慘象,只覺頭腦麻木,嗓子發乾,心裡盡是逃命的念頭。

園內刀光劍影,園外的人也越聚越多,衝著大門指指點點、大聲議論,敲門撞門聲此起彼落,跟園子裡的寂靜恰成對比。

張天意滿身濺血,心裡暗自後悔,只恨戲臺上一心玩敵,沒有一鼓作氣殺掉仇人。想到這兒,他左手出掌掃開人體,右手劍招招狠辣,直取趙世雄的要害。

趙世雄藉著人體遮擋,步步後退,很快靠近了一處圍牆。張天意只覺不妙,低喝一聲,縱劍飛刺。趙世雄向後一跳,閃到一棵垂柳後面。張天意劍鋒一繞,柳樹斷成兩截,這時忽聽一聲大喝,跟著上方一暗,趙世雄跳到半空,一抹刀光呼嘯落下。

這一刀聲勢驚人,強如張天意,也不由得縱身躲閃。他的身法逝如輕煙,趙世雄一刀落空,撲的一聲,砍入地面半尺有餘。張天意縱身要上,忽聽一聲輕笑,趙世雄以長刀為撐杆,騰身跳起,形如一隻大鳥,越過二丈高的圍牆。

揮刀斬人是假,借力逃走才是趙世雄的本意,張天意料敵失算,驚怒交迸。他縱身跳上牆頭,凝目望去,一條人影一跛一瘸地衝出小巷,突入人群之中,惹起了一片驚呼。

張天意手段再高,也不便當街殺人。他遲疑一下,扭頭看去,戲園裡橫七豎八,盡是殘損軀體,受傷的人還沒斷氣,在地上掙扎扭曲。他皺了皺眉,一揚手,空中星芒閃動,掙扎者紛紛死去,一股血腥氣隨風飄散,融入了深沉濃郁的夜色。

樂之揚呆了一下,轉眼看去,牆頭空空蕩蕩,沒有了張天意的影子。

兩個少年彷彿做了一場噩夢,對望一眼,雙雙順著樹幹滑落。這一條巷子毗鄰秦淮,少有人來,兩人剛一落地,就發足狂奔。跑到河邊,回頭望去,巷子裡火光閃動,人聲喧譁,約摸有人看見趙世雄自巷子裡衝出,跑過來一瞧究竟。兩人的心子怦怦狂跳,剛才如果慢了少許,一定叫人逮個正著。

河風悠悠吹來,兩人回想剛才的見聞,均是渾身發冷。江小流顫聲說:“樂、樂之揚,接下來怎麼辦?”樂之揚苦笑道:“還能怎麼樣?各回各家!”江小流哆嗦道:“死了、死了好多人……”樂之揚說:“那又怎麼樣?你抓得住兇手麼?”

“呸!”江小流面有怒氣,“捉兇手,那不是送死嗎?那兩個人,不,那兩個根本是妖怪。晦氣,晦氣,老子今天太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