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點頭。他手臂驀地收緊,“不可食言。”

回到府中已是黃昏時分,妝晨敏銳地察覺到我神態不悅,待眾人散盡後方悄聲詢問:“王妃可是哪裡不痛快?”

我搖頭,什麼也不想說,簡單沐浴用膳後便匆匆睡下了。

漠歌仍是留在府裡,近幾日卻被惇兒纏上了,非鬧著要漠歌教他摔跤,漠歌因徵詢我的意思,我道:“惇兒也六歲了,學那摔跤原也不是壞事,只小心莫要弄傷了他便可。”

漠歌憂道:“摔跤總要有年紀相符的人陪著小王爺練習才行。”

我早前便已思量著是否該給惇兒尋個年紀相仿的伴讀,此刻被漠歌提醒,腦中登時想起一個人來,因喚了靜竹來問道:“靜竹,阿珺現下卻在何處?”

靜竹一怔,“王妃找阿珺有什麼吩咐麼?”

我笑道:“我預備替惇兒覓個伴讀,尋思著阿珺倒是合適,卻不知你意下如何?”

靜竹聞言登時又驚又喜,連聲道:“謝王妃恩典,這實在是阿珺的福氣,奴婢馬上帶阿珺來見王妃!”

只不一會,她便帶著阿珺來了。我見他一身石青色的棉衫,雖仍是略顯單薄,但瞧著比前次見他倒精神了許多。一雙烏黝黝的眼珠子仍是不怕生地瞅著我,見我含笑望他,靜竹忙道:“阿珺,怎麼這麼不懂規矩,快給王妃行禮。”

他忙忙地跪下磕了個頭,脆聲喊道:“阿珺見過王妃。”

我示意他起身,仔細一問,他將將十歲,正長了惇兒三歲。我見他淳樸懂事,心下本已滿意,聽靜竹說他幼時倒讀過些書,只是後來家道中落方才輟了下來,心下更是歡喜,即刻交代繡夜為他安排了房間,從此便跟在惇兒身邊。

如此又過了兩日,這日我正手把手地教著惇兒寫字,卻見妝晨掀開簾子進了來,喚了聲:“王妃。”

我手上沒停,只睨了她一眼,“何事?”

她低聲道:“虞妃歿了。”

我不由當場怔住,放開了惇兒的手,示意他自己先練著,因攜了妝晨走了出去。“果真?你卻是從哪裡聽來的訊息?”

“宮裡傳來的訊息,已經詔告天下了,說是虞妃勾結犬戎亂黨行刺皇上。”她頓了頓,“罪名坐實,皇上已經下旨將虞妃賜死了。”

我一驚,“皇上可有受傷?”

她搖頭道:“那倒不曾。聽說因上次杖死狸奴之事虞妃很是傷心,大冷天的在皇上殿前哭了一晚,次日便病倒了,皇上心下見憐,因決意去探望虞妃,卻不料在殿外親耳聽到虞妃與亂黨交談,欲伺機毒殺皇上。皇上驚怒之下……”

我擺手打斷了她,“那亂黨可有抓到?”

她搖頭,“說來也奇了怪了,虞妃死活不肯認罪,皇上下旨徹查,翻遍了去錦宮也查不到半點蛛絲馬跡,只是皇上是親耳聽到,所以即便找不到罪證,虞妃也還是難逃了一死。”

我緩緩點頭,妝晨道:“惡人自有惡報,那虞妃陰謀害您皇上還多番包庇,她不知感恩也罷了,居然還想謀害皇上,可不是作死麼!”

我腦中只反覆想著,總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對,聽她說到這一句,突然便似抓住了一點靈犀,我猶疑道:“虞妃在皇上身邊數十年榮寵不衰,即便目下漠國與犬戎交兵,皇上對她亦仍是多番維護,她何以至此,竟要謀害皇上?”

妝晨被我問住,一時也不由訥訥,“奴婢也覺得奇怪。”

此事於情於理都實在說不通透。“這其間,或有情弊……”我沉吟著,惇兒卻突然拋了紫毫跑出來,手上抓著適才我陪他臨摹的那副字。阿珺在身後跟著,喚了聲:“王妃。”

惇兒仰首瞧我,比劃了幾下,我心知他是想叫我看看他寫的如何,因含笑接了那副字來,仔細瞧了瞧,眼見除了先開始我手把手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