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行你來呀,別在那兒……”

“吵死啦!!!”兩倍大的聲音,還是那個少年。

“誰??”

“就是,誰在說話??”

“喂,這裡呢!”

“哪兒?”

“就是,在哪兒?”

兩棵樹東張西望,最後還是矮一頭的桃樹眼尖,發現自己腳下竟然站著一株小樹。這棵樹生的好奇怪,長的像槐樹卻又不是,開著幾朵小黃花,怎麼根還全露在土地上邊呢。

“小怪樹,剛是你說話嗎?”

那棵小樹微微一動,像是在點頭:“不錯!”

杏樹聽見了聲音,卻被桃樹擋著看不到:“你哪來的野樹啊,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滿腦子蠢話,能記得什麼?”

“你怎麼說話呢?”

小樹卻嘆口氣:“唉,真乃鄉野愚婦。”

杏樹氣的渾身發抖,花瓣刷刷落下,像下雨一樣。

“啊,阿嚏!”

從桃樹下緩緩走出一個少年,少年面板微黑,濃眉之下一對圓圓的大眼甚是討喜。頭上扎著鬆散的馬尾,身穿淡黃色短衣,修長的腿上土黃色的褲子扎著褲腳,腰間掛著一塊小小的蒼玉牌。剛探出半個身子就眉頭一皺打了個噴嚏,揉著鼻子不滿的看著杏樹:“我說你也太香了吧,簡直豔俗。”

“呸!老孃自己聞著高興痛快,要你管!”

“你……你怎麼變成人了?”

“唉!愚婦啊愚婦。”少年揹著手轉過身去不再理她們了。

他走過去坐在那棵孤單的小草花身邊:“鹿箭,她們欺負你你怎麼不說話?”

“……”

“我說,你什麼時候才能開靈竅啊?”

“……”

少年沒有得到回答,索性枕著胳膊躺倒在滿地落英上,伴著和煦的春風安然睡去了。

其實鹿箭心裡清醒的很,旁人說的話她一直在聽著呢,只可惜聽了十幾年,還是摸不著開口講話的關竅,只好默默。

她看著身旁的這個少年努力的回想,他叫什麼來的?好像是蒙慕,十年前自己有意識能感知萬物的時候見過他一次,那時他和自己說過什麼來的?

鹿箭想啊想,想的葉子都有些蔫,實在不記得了。

不過這樣挺好的呀。鹿箭心想,自己本來就是一棵草花,這個地方氣候又好,除了別讓老鼠蟲子靠近外,實在沒有什麼別的要求。

少年兀自好夢,無意識的嘟噥了幾句。

鹿箭真想打個哈欠,也有點困了。

迷迷糊糊之間,她好像又聽到了說話的聲音。

一個男人的聲音,洪亮的差點把她震飛,鹿箭一激靈清醒過來,發現少年不知哪裡去了。

“嘰嘰咕咕,咕嚕咕嚕,啦啦啦……”

好吧,一個字都聽不懂,這說的是啥話?肯定不是草木精靈標準通用普通話。

這個男人身材魁梧五官深刻,一身紅袍,手裡拿著一根紅色的法杖。站在前面不遠處,正衝著自己身後的方向說著。

男人說完,自己身後忽然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來。

雖然依舊聽不懂,不過真好聽啊。鹿箭聽過不少女性的聲音,可這個聲音比她聽過的都要好聽一點,聽了心裡好舒服,就好像夕陽下溫暖的溪水漫過手背。

當然,如果她有手背的話。

兩個人的對話持續了一會兒,她聽到一陣窸窣,是身後的那個女子走了。

那個紅袍男人還站在原地,似乎是在思考。

“喂喂喂,你怎麼還不走?”鹿箭在心裡嚷嚷,這個男人讓人害怕,感覺他好像下一刻就會飛過來把你最寶貝的東西都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