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30歲左右的布衣漢子步入院來,身側跟著一個眉目清秀的半大男孩,婷婷他們圍在那漢子身邊。

我迎上去,喚了聲:“趙大哥!”趙大哥淳樸的臉上露出憨憨的笑容:“你來了,吃過飯了麼?”“吃過了。”我邊答邊抬手摸了摸旁邊那個男孩的頭:“阿淳,今天上學好嗎?”阿淳閃了下頭,似是不喜我像待小孩似的摸他。我故意又揉了揉他的頭,看他又怒又羞的樣子,哈哈一笑,轉頭與趙大哥閒聊:“最近生意好麼?”

“還可以,但賺得不多。”趙大哥邊把一些包回來的吃食分給孩子們邊說。

趙大哥名喚趙力國,本是個老實的莊稼人,不料一劉姓財主看上了他妻子,強以兩袋白麵買了去。他妻子不願屈服,撞牆自盡。他也被財主的家奴毒打致重傷,靠鄰居照顧才勉強撿回了條命。

趙大哥一路忍飢挨餓到夏都告狀,哪知僅有的盤纏用盡也沒有任何結果。一日餓暈路邊巧被我救下。

後來我偷偷去那王財主家放了把火,燒掉了大半家業,把那財主心疼得幾乎發瘋,也算為趙大哥出了口氣。只是他畢竟不同於那些老人孩子,日日無事終究耐不住,又沒有了家。我一思量,便連盜了五家大戶,湊足了銀子,盤下了一家二層酒樓,交由趙大哥經營。

趙大哥感激涕零,卻說什麼也不肯當老闆,只說是幫我打理。我便讓他把賺的錢給李奶奶他們當生活費,他這才勉強答應。雖然那陣子因官差追查得緊,我不得不去無憂谷過了半個月風餐露宿的日子,待風聲過了才回來。但看到趙大哥漸漸回到臉上的笑容,我覺得還是值得的。

我們一起回了屋裡,趙大哥把一包銅錢遞給了李奶奶,我將婷婷喚過來,問道:“我教你如何記賬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啦,婷婷做得可好呢。”小丫頭細聲細氣的回答,跑去拿來一本帳薄,邊念邊記:“四月十六,趙大哥拿回3兩6錢。。。”

我滿意地拍拍她的頭,從袖中拿出今天的收穫遞給李奶奶,衝著婷婷說:“把我這份也記上啊。”

趙大哥與老人們說了幾句,便去挑水劈柴,我要幫忙卻被他推到一邊,一回頭卻看到金淳一人走去了偏房,我跟了過去。

金淳是這幫孩子裡最大的一個,年初我在路上看到他時他正被幾個人圍打,人已近乎昏迷卻仍一聲不吭。我攔下那幾人一問才知竟然是他因為偷了幾個包子,被食鋪的人發現而遭毒打。我拿錢打發了食鋪的人,將他帶回交由李奶奶他們照顧。

金淳醒來後卻一聲不吭,只是要走。我耐心地引他說話,才知他住在附近村子,有個妹妹。母親因病去世,父親找了個後孃,後孃嫌他妹妹賠錢,便慫恿父親將其賣到夏都,對他也是冷眼相對,常連飯都不給他吃飽。他不堪忍受跑出家,一路乞討到夏都尋妹。沒想到妹妹沒尋到,卻時常遭受欺負,連夏都的乞丐都欺他是外來人,搶奪他的吃食。

我聽了暗歎了口氣,知他妹妹恐是被賣入了煙花之地,便耐心開導他:以他此時的狀態連自保都難,又如何救妹?金淳起初仍是執意要走,我將道理擺明後便給了他一些碎銀,讓他自己決定去留。金淳默默地發了兩天呆,似終是想通了,留了下來,只是仍是沉默寡言,但我看的出他對婷婷小敏他們甚是溫和,當成自己妹妹一般。

我送他和婷婷幾個適齡的孩子去書院唸書,有他帶著婷婷他們我也放心多了。金淳很懂事,有著與年齡不相符的沉穩;每日下學後還會去趙大哥的酒樓幫忙。

院中其他人的境遇也與趙大哥和金淳相仿,都是身世淒涼的孤老幼童。

此時金淳進了側屋,正研墨準備做今天的功課。我湊近想看,卻被他躲開,我笑嘻嘻地看著他說:“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呀。”金淳白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