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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上白一臉輕鬆地看著她小跑的方向,指著看起來已有些年紀的房子:“你家?”
蘇晚仍是一臉戒備地點點頭,江上白指著她家隔壁的另一間房子,臉上綻開一個陽光無比的笑容:“我家。”
兩個渾身沾著沙子淤泥的人站在兩間古舊的房子面前相視一笑,江上白率先做了自我介紹:“我叫江上白,你呢?”
蘇晚仍舊抱著大布包,臉上有著緋紅的笑容,眼睛亮亮的:“你是……江老師的孫子?我……我叫蘇晚,”江上白遲疑地點點頭,細長的鳳眼裡卻漾起溫和的笑容,蘇晚的頭又低了下去,臉上的緋紅一下子蔓延到耳根子上了:“很高興認識你,我進去換衣服了,再見!”
她跑進自己家裡去時,江上白在身後低低地笑了一句:“傻姑娘。”
這是江上白到夢澤鎮的第一天,從此他住在了夢澤鎮,夏天過完了之後,他在夢澤鎮的高中註冊開始讀高三,和蘇晚一個班。
他們從此一起上學放學,一起溫習功課,一起在屋頂上乘涼,一起……
電梯在十七樓開了又闔上,她趕在電梯門要徹底闔上時猛烈地按開門的按鈕,終於搶在門關上前的最後一刻按開了門,她回過頭來望著緩緩闔上的電梯,又緩緩地降落到一樓——她把握住最後的一刻搶了出來,也許……這是某種冥冥中的暗示,這一次,她一定要逃生。
也許是昨天的重遇,才迫使她直面這一切——那些過去,真的是過去了。
曾經她也在心中暗暗地祈求上蒼,讓她有機會再看江上白一眼——她曾經在心底默默地對自己說,一眼就好,只要看到他幸福,一眼就好,從此之後,她會甘心情願地承受一切。
她真的要心甘情願地承受這一切了,只不過是以另一種方式。夢迴魂牽一千次,也不過是幻影罷了,現實殘酷地擺在她面前,她又見到了他,他很幸福,在這名利暗湧的現實社會里揮灑自如,呼風喚雨。世人所羨慕的一切,他都已經擁有,事業成功,愛情得意,幸福二字,莫過於此,只是……這幸福裡並不包含她。
方圓天地的磨砂玻璃櫥窗上,掛著一幅一幅的加框油畫,輕鬆工作氛圍的同時,彰顯方圓天地的主打領域。從巴黎的盧浮宮,到埃及的金字塔,從天涯海角的煙波浩渺,到蒼山洱海的風花雪月,蘇晚伸出手去,指尖滑過油畫上的紋理,滑過經年的滄桑。
長廊的盡頭掛著的最後一幅油畫,是吳哥窟五點梅花的寶塔,須彌山的金字壇,這幅名為《毗溼奴的神殿》的油畫,是某年婺城美術展中她私人拍下的收藏。掛在家裡總覺得觸目驚心,私藏著又怕埋沒了這幅畫,於是掛在方圓的長廊裡,經年累月,依舊湮沒在來來往往之中。
她朝著這幅油畫默默說道:Angkor Wat,請等我來。
打好辭呈,用白信封裝好,推開走廊盡頭的磨砂玻璃大門,方非盡又是一臉悠閒,高架著兩條腿在辦公桌上,看到她進來時揚起誇張的笑容:“剛剛從我家老爺子那裡逃命回來,不知道是不是要慶祝一下劫後餘生呢?”
你劫後餘生,我可是要置之死地而後生了,蘇晚在心裡嘀咕了一句,仍是笑著遞上白信封。方非盡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辭呈向來都是千篇一律的,除了少數故意給老闆難堪的之外,其餘的無非是“因為個人原因,自覺不再適合某某工作”之類。方非盡低著頭看著白紙上的方塊字,老半天才偷偷地抬眼瞅著她:“蘇晚……該不會是我精誠所至你金石為開終於決定陪我回去共闖龍潭虎穴了吧?”
他臉上帶著怯怯的期許,竟像等待大人讚揚的小孩子一樣,蘇晚垂著頭,不願看他期許的眼神,她總是要令他失望的,一次又一次,她只聽見自己咬著牙的聲音:“對不起,非盡。”
方非盡這才抬起頭,又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