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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娘娘因此有所差池,我蘇家一門只怕都難躲干係,宓兒一番苦心爹爹不體諒也罷了,何苦處處搬出皇上?難道對皇上來說,這世上還有比太后性命更重要的東西麼?”
我自來從未對爹爹如此頂撞過,今夜這一番話說得已是無禮之極,爹爹面色一沉便要開口,允祺卻驀地打斷了他。他看了眼爹爹,“蘇大人,你負責護送母后一行出宮,記住,沒有朕的旨意,你不可隨意行止。”
爹爹正要應聲,我心頭一動,目光掠過遠遠站在一側,明顯作壁上觀的董翰伯父子,我泠然一笑,抬手便指住了那董致遠,道:“不必勞煩爹爹了,董大人,你身為御林軍總兵,此事你還是親力親為比較妥帖罷?”
董致遠倒是不妨我竟會有此一說,目光陰鬱地自我臉上攫了個來回,似在計量著我的用意,是否存有歹心。我淡淡笑道:“當初蘇宓遠嫁大漠便是董大人一路護送,董大人年輕有為,英明神武,屢次救蘇宓於為難,立下大功。昔日那樣多窮山惡水的旅程都走下來了,怎麼如今只是這短短的一段永巷,董大人竟無從應對了麼?”
董致遠尚未開口,董挽晴驀地輕聲道:“大哥,你就去罷。”她慢慢抬眼看著我,目光幽幽,似有千言萬語卻只無從言說。“我信蘇家妹妹,大哥,你信我。”
她口中是對董致遠說著話,眼中是望著我,手上卻是緊緊地挽著允禎的手臂。董致遠一怔,目光微微流轉,彷彿明白了什麼,因轉向允祺道:“臣請皇上示下——”
允祺慢慢撇過了臉,慘白的月光下,他清俊而線條分明的側臉慢慢蒙上了一層冷峻之色,他淡淡道:“準。”
董致遠隨即命退了隨時待命的御林軍,獨自一人慢慢走到了軟轎旁,我微微一笑,“起轎。”
“宓兒!”
方行到太廟前,允禎驀地掙開了董挽晴的手臂便追了上來,語聲輕顫,腳下踉蹌。因著情急,抑或方才淡淡的酒氣薰染,慘白的面色生生漲出了一抹潮紅,眼見他很快便要衝上前來,我忙冷聲喝止:“慎安王請留步!”
他在距離我不過五步的地方生生剎住了腳步,一臉的苦痛無奈。
身前是延佑殿巍峨雄壯的殿門,身後是太廟肅清寂寥的白牆黑瓦,腳下是蜿蜒若虹的玉帶橋。
我與他靜靜相對,他眼中的苦痛太過濃烈,太過清晰,那一刻,我心中倏然便想起了去年的初夏,在那太廟廊前,在那玉帶橋上,我與他,一個轎內,一個轎外,近在咫尺,遠在天邊。
錯過,總是那樣寂寥,充滿了被時光沖洗地極淡極淡,卻永生也無法完全消除的憂傷。
他不知道的,我一直當他其實並不知道的。可是他猝然抬起的手臂帶動了衣袖當風,一點燦金色便驀地帶著濃濃的涼意撲進了我的懷中。
我猝然睜大了雙眼。
萱……萱花釵?!是那支我及笄之時他所贈我,彼時自我袖中滑落,不知遺落何方的萱花釵!
我心頭劇震。原來他知道,他什麼都知道,他竟然什麼都知道……他果然什麼都知道!
再開口時,他的聲音便是極輕極輕,若不仔細傾聽,幾乎便要分辨不出。
“宓兒心有七竅玲瓏,只可惜我輾轉半生,終是走馬觀花,無緣得窺。今日一別,來日再見,只怕你我便已是形同陌路,允禎斗膽在此請求,若宓兒心中尚顧念半點舊時情誼,來日不論如何……請宓兒一定代為保全我母家一脈!”
“允禎,你——!”我很是不敢置信地望著他一臉決然與淒涼,他在暗示什麼?允禎,他雖然不近官道,不熱衷名利,可這並不代表他沒有身為一個皇子而本能的敏感與直覺。他必然是察覺到什麼了罷?姨母突然的賜婚,家宴中半路殺出的刺客,而我冷靜自持並堅持要一併出宮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