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倩如嬌軀一震,失聲道:“有去無回離弦箭……就是他!”

孫玉佛道:“此人輕功之高,冠絕江湖,但這“有去無回離弦箭”七字,卻並非全是形容他的脾氣,一遇上事,便是刀山油鍋在他面前,他也絕不回頭,昔年“中條七惡”那般聲勢也被他一人殺得乾乾淨淨,到後來身負五處刀傷,還是將“中條七惡”中最後一人,“無腸君”金非震入中條山陰的萬丈絕崖之下,當真可以稱得上是義無反顧。”

陳倩如輕輕一嘆,道:“好狠心的人!”

孫玉佛冷笑道:“此人看來雖然心狠手辣,其實卻是面冷心熱,耳根尤軟,最易相信別人的話,此刻雖已年近古稀,但卻還是烈火般的脾氣,方才我在弓弦上輕輕一撥,……嘿嘿,這枝箭便有去無回了。”

陳倩如嬌笑道:“世上的人,誰有你這樣聰明……”忽地一皺眉頭,接道:“但是……

但是我……”

孫玉佛變色道:“難道你已在李冠英面前說出了我?”

陳倩如道:“唉,我死了也不會說你,你不知道我對你多好,但是……但是我說的並不是西門狐,我把事情,全部推到了那展化雨的兒子身上,我只想他已經走得不知所終,事情豈非死無對證,那知道……唉,他方才竟又突然出現了,好像就是那杜雲天推出來的。”

孫玉佛怔了一怔,想起那杜雲天方才的言語神情,暗道一聲:“不好!”一掌推開了陳倩如。

陳倩如“噗”地一聲跌在地上,惶聲道:“難道我說錯了麼?我……我全都是為了你呀,你……你……”眼波一轉,流下淚來。

孫玉佛頓足道:“我如此一來,反而等於救了展夢白,此人性情剛烈,終有一日會成為我孫玉佛心腹之患,唉,你……”

他輕輕扶起了陳倩如,嘆道:“不要哭,我也沒有怪你。”

陳倩如以手拭淚,被顏一笑,道:“你也不用著急。我看那離弦箭縱然趕上去,也來不及了,李冠英和西門狐兩人,只怕早已將展夢白殺死,何況我還知道西門狐筆尖之上,碎有劇毒,展夢白只要沾上一點,就無藥可救,倒是我……我該怎麼辦呢?他們若是找到了我……”

山雨又來,簌簌地落在她頭上,她語聲微頓,又自低泣起來。

孫玉佛仰首望天,喃喃道:“你該怎麼樣呢?”

一手輕撫著她的頭髮,突地反手一指,點在她“玉枕骨”裡,上升泥丸門戶,通達十二經絡的“腦戶”死穴之上,陳倩如哀呼一聲,倒退三步,道:“你……你……”雙目一突,翻身跌倒,她縱然死了,地無法相信她的情人會如此對她。

孫玉佛冷笑道:“你不要怪我,我若不殺你滅口,事情便總有揭穿的一日……”身形一轉,頭也不回地掠出林外!

山風颼颼,雨更大了,俱都落在陳倩如滿含驚懼恐憤的面目上!只聽她顫聲道:“展夢白……我……我不該害你……”聲音漸漸微弱,終於寂無聲息,只有雨點落在林梢,像是一聲聲哀愁的樂曲!

展夢白拚盡全力,冒雨狂奔,山路崎嶇,汙泥積雨,濺得他滿身都是,他也不去管它,深山寂寂,夜雨悽悽,他也不去分辨道路,奔到後來,氣力不濟,他也不停住腳步,只覺全身火熱,連雨點打在身上都是熱的,回手一摸肩頭的傷痕,觸手之處,宛如烙鐵,卻又不覺疼痛。

他仰起頭來,接了幾口雨水吞下,心頭仍是躁熱不堪,只聽身後輕輕一嘆,道:“展公子……”

展夢白霍然轉身,杜鵑滿身溼透,水淋淋地站在他身後,垂首道:“展公子,你要去那裡?”

展夢白怒道:“我去那裡與你何干?”

轉過身去,繼續前行,只聽得杜鵑又道:“展公子,你受的傷不妨事麼?”

展夢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