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所有情意,所有的悲哀,都在這最後一眼中敘說盡了,孟如絲站起身子,向蕭王孫一拜再拜,抱起了吳七,垂首道:“晚輩為了照料他的傷,不能再為前輩盡力了,晚輩這就下……山……”說到最後一字,又是泣不成聲,吳七威鎮武林時,她不顧生死,不惜一切自他身旁逃走,而此刻吳七已是半死之人,她卻不顧一切要跟著他。

只見孟如絲抱著吳七痛哭著奔下山去,群豪心裡都不知是何滋味,也不知是誰,喃喃輕嘆道:“女人……女人……”

這就是女人,男人永遠無法猜透的女人。

展夢白一拍李冠英肩頭,嘆道:“李兄,你……”

李冠英目中已有淚痕,不願被人瞧見,只是仰天長笑道:“李某此身已無牽掛,正可興惡賊決一死戰!”

展夢白道:“好漢子……”突然想起自己尚有牽掛,接著,便想起了宮伶伶,縱身向那石碑後飛掠而去。

石碑後竟已沒有了宮伶伶的影子,地道出口,也已緊緊閉起,展夢白大駭喊道:“伶伶……伶伶……”

目光動處,只見石碑後刻劃著些字跡,也不知是用尖刀還是金簪劃的,雖然模糊潦草,但卻仍可分辨。寫的是:“展大叔:伶伶再也無顏去見蘇夫人,伶伶走了,伶伶從小就會照顧自己,此去一定會練好武功,為爺爺復仇,大叔只管放心,伶伶只望大叔能和蕭姑娘一生幸福,伶伶就已心滿意足了。”

展夢白看完了這幾十個字,眼前已是淚光模糊,慘然道:“伶伶,好苦命的孩子,大叔永遠不會忘記你的……”

他知道伶伶必然已自地道中走了,但入口封閉,無法開啟,他也不能追趕,何況縱然去追,也追不著了。

他手掌輕撫著石碑上的字跡,心裡在為伶伶真誠地默禱,但願這苦命的孩子,能從此脫離悲慘的命運,但願自己日後還能再見著她,但願她那時已是美麗的婦人,永遠過著幸福的日子……

蒼天有眼,他的願望是必能達成的。

突然間,四山戰鼓齊鳴,數百人一齊現身,數百柄刀劍,在日色下閃閃發光,天地間頓時瀰漫起一片殺氣!

展夢白英雄膽作,兒女情消,縱身掠去,沉聲道:“與其等他們殺過來,不如咱們殺過去!”

群豪轟然道:“說得好?”

蕭王孫嘆道:“看來也只有如此,不知三位大師……”

斷紅大師不等他話說完,便已截口道:“咱們雖然身在方外,此事也要管的,妹子……不,師姐,你說是麼?”

絕紅大師道:“佛門中人,並未忘了降魔手段!”

蕭王孫道:“好!杜兄與我帶著夢白前衝,三位大師斷後,樂大俠率領群豪居中,首尾切莫失了連絡。”

樂朝陽道:“全憑前輩作主。”

展夢白鐵劍一揮,大喝道:“衝!”

‘衝’字出口,他鐵劍已衝入了刀林!

血戰一起,殺聲震天,那數百柄鋼刀在日光下一齊揮展時的情況,縱有生花妙筆,也難描寫萬一。

蕭王孫、鐵駝、杜雲天,雙手空空,身形矯如游龍,穿行在數百柄長刀間,每隔片刻,便必定有人被他們點中穴道。

展夢白鐵劍過處,但聽一片兵刃折斷聲,驚叫慘呼聲,他雖是手下留情,不願傷人性命,怎奈鐵劍之鋒,無人可擋,片刻間也不知有多少人在他劍下殘廢,點點鮮血,幾乎染紅了展夢白的衣襟。

這四人雖然勢不可擋,但‘塞上大俠’統率而來的武林群豪,在這數百柄刀鋒壓力之下,卻是苦不堪言!

苦戰之下,群豪俱是血滿征衣,有的固是飲人之血,卻也有的仍是他們自身傷口中流下來的。

絕紅、滅紅、斷紅三位大師,昔年雖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