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邊是一隻歪倒的青銅酒尊。

四角三方,每一面浮雕都細節到了極點。

山水風景、人物神韻、無微不入。

坍塌的底座上,烏木牌上鎏金小篆微微閃爍,「三居樽」幾個大字端正不失恢弘躺於其上。

她撿起三居樽,泥土腐蝕的鏽斑,在纖白的手心留下棕紅的痕跡。

「這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三居樽』?」

夏菱將三居樽翻過來,幽暗的樽底深不可測,彷彿下一秒就會被吸進去,若有似無的酒香從裡面飄出。

倏地,她左眼一陣刺痛,天旋地轉間,腦海閃過一幕幕像畫報一樣的畫面。

地震後搖搖欲墜的高樓,廣告牌上燈泡明明滅滅,露出一座公寓頂樓花園的圖片。

突然中斷的繩索,緊跟而來的失重感。

子|彈擦過耳邊的聲音。

昏暗潮濕、老鼠亂竄的巷子。

開得七扭八歪突然撞上老舊磚牆的貨車。

貨車從中間斷裂,無數裝得鼓鼓囊囊的麻袋掉落出來。

畫面挪到司機的位置,空無一人,油箱紅燈閃爍,座位上的血液滿如一潭池,滾滾血液從縫隙溢位。

鼻尖隱約傳來血腥味。

畫面一閃,半截黑皮手套握著大刀,在水泥地上拖拽,火花星子四濺,尖銳的耳鳴震麻神經。

視線上移,就要露出這人的下巴,畫面迅速變換。

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鐵桿牢籠,怎麼跑也跑不出去,這一側是越擠越窄的牆壁,牢籠那一側是暗不可測的死水,偶爾幾株黑臭的液體攀爬過來,卻未越過鐵桿的界線就退了回去。

突然身後一陣馬蹄聲向她奔騰而來,夏菱拼命往前跑去,黑洞洞的前方同時蜂擁而來一陣野獸嘶吼——

豆蔻紅的指甲、快要燃盡的雪茄、淺棕色真皮檔案袋、花紋繁複的鋼筆在白紙上籤下潦草的字跡……

畫面越閃越快,最後定格在一本紅色小冊子的封面上:

結婚證

華國京華省h市吳州區民政局。

嘭!

夏菱被彈出畫面!

她大口喘氣,額發早已濕透。

剛剛那是什麼?

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畫面?

「007,你剛剛乾了什麼?為什麼會出現那種東西?」

【主人,冤枉啊,我什麼都沒幹】

「你沒看見那些……」

【主人,我無法透過您的眼睛,看到您腦神經內轉化的東西】

【未檢測到任何危險意外的資訊】

【主人,您顱內交感神經活躍,是不是做夢了?】

夢境嗎?

耳鳴似乎還在持續。

她揉揉耳朵,百思不得其解,分明就是醒著的,怎麼會做夢?

剛剛那些感受如此真實。

夏菱雙眸微眯,重新握上三居樽,頓時又有一個畫面躍入腦海:

狹窄的樓道,大塊掉落的牆皮,貼得亂七八糟、泛黃掉色的廣告,還有……

老舊的防盜門。

404

是夏唯和原主的家!

畫面開始扭曲,她立刻扔掉三居樽!

青銅哐啷的聲音在展廳內迴響。

左眼的刺痛已經減輕不少,她深呼吸,試圖讓自己顫抖的手冷靜下來。

雖然非常奇怪,但夏菱本身就不是個科學的存在。

這個三居樽,似乎記載了不少現實經過。

這些到底有什麼意義?

它到底經手過什麼人?

突然——

雷達一陣一陣敲擊得人心慌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