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照得地面一片滾燙,紫蘇才?挨住地面,便被燙得一聳,而後下意識就去看宋枕棠。

明明從小到大都是嬌生慣養的人,這會卻像是沒知覺似的,就那麼執拗地堅持著。

紫蘇沒辦法,好在她們從驛館出來時,就已經是傍晚了,眼看著夕陽西下,只能從心底祈禱太陽早些落下去。

大約是上天聽到了紫蘇的祈求,沒多久太陽就落山了

,但隨之而來的卻是一股悶熱的風,綠葉被巻起撫到人臉上,刀子?似的颳得人生疼。

天色驟然暗沉下來,稠密的雨滴落下,很快就打溼了身上的衣裳。

紫蘇看向?宋枕棠,她的髮尾都已經被打溼了,可她沒有半點起身的意思,連背影都透著十成十的倔強。

從小到大,別說長跪,就連淋雨的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宋枕棠無數次想要?起身離開,又無數次的將念頭?壓下。

雨越下越大,身上的衣服都澆透了,她從來沒有這般狼狽過,雨水潑在頭?頂,順著鬢角流下,宋枕棠隨意抹了一把眼角,抬頭?卻見?頭?頂多了一把傘。

心口?莫名?地一滯,蕭琢的身影第一時間漫上心頭?,宋枕棠抬眼去看,不知是期待他來,還是希望他不要?來。

——但不是他。

雖然油紙傘遮住了來人的大半個身子?,可是那雙手明顯不是蕭琢。

“你……”

宋枕棠開口?又頓住,這時油紙傘稍稍傾斜,讓她得以看清眼前。

她愣了一下,“……陸元聲?”

大約是許久未見?了,宋枕棠叫出這個名?字的時候,竟有些陌生的感覺,明明從前是經常叫的。

陸元聲穿一身硃砂紅的官服,比之從前的稚嫩,現如?今眉目間竟然多了幾分?稚嫩。

他複雜地看了宋枕棠片刻,還未開口?,方才?禁閉的大門?忽然被人推開,姓韋的護衛身披斗笠,朝陸元聲拱了拱手,“陸大人。”

陸元聲回禮,“韋將軍。”

韋敘像是沒看見?宋枕棠似的,道:“殿下已經交代過我了,眼下雨大,請大人快些進去呢。”

陸元聲下意識看了宋枕棠一眼,短暫的猶豫之後,還是道:“將軍先?去吧,我稍後便來。”

見?他堅持,韋敘也不好再說什麼,點了點頭?,隨屬下讓開了一點距離。

陸元聲回到宋枕棠身邊,單膝跪地替她撐著傘,卻被宋枕棠拂開、

“……阿棠 !”陸元聲的語氣有些無奈,“自小到大,你何曾吃過這樣的苦,再不撐傘明日一定會感染風寒的,你何必這麼作踐自己?呢?”

其實已經不舒服了,宋枕棠啞著聲音開口?,“你也是東宮的人?”

沒想到她會在這時候問這話?,陸元聲一怔,而後點了點頭?。

宋枕棠定定地看著他,“陸元聲,陸家一向是中立直臣。”

她一向?是直白?的,陸元聲被她那眼神看得莫名難堪。即便她現在卑微跪在雨中,也顯得那麼高不可攀,明明兩人近在遲尺,卻彷彿比從前更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