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因為如今阮沅已經不太好溝通了,和她講話總是愛理不理,三句聽不了一句,沒事的時候就一個勁兒坐那兒發呆,盯著白牆看好久。

阮沅明白自己是怎麼了,她在這個世界唯一的支桿斷了,整個人都跟著混亂起來:處理的公文頻繁出錯,籤錯了日期,放錯了位置,有次甚至把宗恪要求的批覆寫到另一份公文上,又開始拿不住東西,動不動資料就灑了一地……

她的身心已經嚴重分離,她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逃走吧!阮沅,趕緊逃走!

看出她的異樣,宗恪心裡暗自著急,他以為阮沅的身體還沒恢復過來,斟酌良久後,他和阮沅說,暫時先只上半天工,往後,不用每天每天的往他這兒跑了。

宗恪是在阮沅起身要回屋時說的這番話,話音未落,他看見她的肩背明顯一顫!

“如果覺得不舒服,隨時可以回屋去躺著。”宗恪又添了一句,“別勉強自己。”

“……好。”阮沅低聲說。

阮沅走後,宗恪長久的盯著眼前一份奏章,但他什麼都沒看進去。

他的眼前依然晃動著剛才阮沅呆滯的五官,她僵硬的脊背,灰沉沉的眼神。

這全都是拜他所賜,全都是因為他!宗恪痛苦不堪地想,是他把阮沅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從前的阮沅,多麼嬌俏可喜啊!宗恪的記憶裡,阮沅從來就沒有安靜的時候,不管在何時看見她,她都有著十足的活力,像射投進重重黑暗的陽光,感染得周圍人也從灰濛濛的抑鬱中掙脫出來。

現在他眼睜睜看著這活力消失,面前的女人,面龐雖然依然秀麗,卻少了從前眼波流轉的嫵媚,只剩空洞又清白的眼眸,隨著指令機械轉動,像個機器人。

不多時泉子進來,看見宗恪竟然趴在桌上,額頭壓著手背。這讓泉子暗暗吃了一驚。

宗恪在累極的時候,偶爾是會有坐沒坐相的樣子,但那種情況罕見,一年也遇不到一次。現在才剛剛過午,怎麼竟會累得抬不起頭來?

“陛下?”泉子上前,小聲試探。

過了一會兒,他聽見宗恪模糊的聲音:“……泉子,是不是一切都無可挽回了?”

“什麼?”

“我是說,阮沅……”

泉子頓時明瞭,他不知該怎麼回答,琢磨了半天,才逐字逐句地說:“當日,趙王也是事出無奈。”

宗恪慢慢抬起頭來,臉上全是痛楚。

他沒有再去怪罪宗恆,既然這是阮沅的願望,那他就聽她吩咐,他甚至也按照阮沅說的,下了旨,不再讓她插手政務,不晉封她嬪妃。

下旨的時候,宗恪覺得心都在淌血,阮沅這些話說得徹骨寒冷,為了他,她竟然這樣冷酷的對待自己,不給自己留一絲一毫的活路。

但是宗恆說了,這是阮沅的“遺囑”,她像是死別一樣,為宗恪留下了這樣的囑託,她在信裡寫得那麼鄭重,甚至不顧及念信的人的尷尬,直接道出了她要這麼做的原因:她知道,宗恪會捨不得。

因為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對有恩於他的人會深深感激,尤其是女性,當年他縱容縈玉,讓她在這宮裡專橫跋扈,最終卻落得悽慘結局;現在他躺在床上形同坐牢,又何嘗不是過去那麼多年,縱容太后的結果?只要是覺得有所虧欠的女性,宗恪必定會對她縱容無度。阮沅在信中說,希望他,別再把相同的錯誤犯在她的身上。

宗恆念這信的時候,語氣就像個錄音機,不敢帶上絲毫的感情。宗恪呆呆靠在床上,聽著阮沅留下的囑咐,內裡如驚濤駭浪,掀起的,卻全都是冰渣。

她是如此的瞭解他,深知他性格里的弱點,她把一切都考慮的周詳妥當,就是怕他會為了這性格再次吃虧。她不允許任何人再傷害他,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