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是:禮、樂、射、御、書、數,這是儒家的六藝。那麼二櫃應該是樂字櫃。

我走到樂字櫃前,仰頭看到二排已靠近天花板,就找來一把椅子站上去。姬雲芳看我這麼放肆,瞠目結舌,一時間居然都忘了阻止。樂字櫃的第二排有兩米多長,一字排開高高低低幾十本書,中間還夾雜著各類剪報、檔案、照片與票據,看上去雜亂無章。

真假古董的編碼容量有限,姬雲浮塞不進更多細節,於是我只得一本一本地檢查。姬雲芳在下面仰起頭說道:“你再不下來,我可要不客氣了。”

我情急之下,從兜裡掏出身份證、錢包扔下去:“我叫許願,我絕對不是壞人,這是我身份證,錢也全在裡頭。”她撿起我的身份證,看了一眼,我連忙又補充道:“姬老師生前有一份檔案,是給我的,我必須找到它。”

姬雲芳冷冷道:“空口無憑,我憑什麼要相信一個認識我堂哥還不到一個禮拜的人?”

“交情不能以長短而論,我和姬老師雖然見面不長,但一見如故。”

我一邊拼命拖延著時間,一邊飛快地翻動書架,希望能多爭取點時間。姬雲芳在下面聽得將信將疑,讓我先下來說清楚。我知道她現在對我已經起了疑心,下去未必能再上得來,只得繼續翻找。

就在她的怒氣差不多到極限之時,我手中一頓,終於在一本書的中間翻出了一疊稿紙。這稿紙的質感我很熟悉,和老戚頭家裡用的稿紙差不多。我剛要展開看,姬雲芳忽然飛起一腳,把椅子踹倒在地,我也咣噹一聲摔到地板上。

姬雲芳走到我身旁,俯身撿起稿紙:“滾出去。”她臉色陰沉,顯然對我的肆意妄為十分不滿。我急得滿頭是汗,伸手去抓,姬雲芳冷笑著後退一步,拿起一隻打火機,做勢要燒:“我堂哥的遺物,誰也別想霸佔。”

這是唯一的線索,如果被她燒燬,姬雲浮和老戚頭可就算是白死了。我懇求道:“我不是要霸佔……我只看一眼,看完就放回原處。這個事關你堂哥的死亡真相,不能燒啊。”

“我堂哥是自然死亡,有什麼可疑的?”她根本不為所動。

一時間我沒法解釋那麼多,只得喊道:“你堂哥的死,與這卷稿紙有著直接關係。”聽我這麼一說,姬雲芳一臉狐疑,緩緩把稿紙展開來看,只看了一眼,表情霎時變得很古怪。

“你剛才說你叫許願?”

“身份證都給你看了。”

她的下一個動作出乎意料,將稿紙扔給我:“好吧,東西你拿走。”

姬雲芳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我反而有點不知所措。她淡淡道:“你剛才說的那些鬼話,我根本不信。我放你走,只是因為我堂哥的遺言而已。”

我愣在了那裡:“什麼遺言?”

她指了指那疊稿紙,我展開一看,看到裡面密密麻麻都是漢字,在抬頭部分,有一行用鉛筆寫的字:“給許願,是稿當與《景德傳燈錄》同參之。”

從姬雲浮家出來,天色已經黑了。我舒了一口氣,下意識地摸了摸擱在懷裡的稿紙,騎上腳踏車飛快地朝縣裡去。

鄉下一向保持著日落而息的傳統,這條沒有路燈的縣級公路又地處偏僻,所以天黑以後,路上幾乎沒有人,只剩我一輛腳踏車。我一想到木戶筆記的真容即將揭曉,心中就不住狂跳,恨不得一腳踩回縣城,車子蹬得風馳電掣。

我騎了大約有十幾分鍾,天色愈加黑起來,兩側都是連綿的丘陵莊稼地。這時候,我聽到身後隱隱傳來低沉的聲音,回頭一看,遠處有兩束白光在慢慢接近,看大小應該是輛轎車,具體型號看不太清。我車頭擺了一下,朝著路邊靠去。夜晚開車很危險,司機有時候注意不到前方行人,我這輛腳踏車的後面沒貼紅燈,萬一被追尾就麻煩了。

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