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飛飛:“你去瞧瞧沒,那個劉寡婦。”

張平擺手,好似不願再多談。

這個劉寡婦之於張平,就像是蓋屋子之於袁飛飛一樣,每次提及,都說不下去。袁飛飛也不追問,她一個打挺,從石墊子上坐起來,重新紮了下頭髮,把方巾帶好,然後站起身。

“我出去了。”

張平抬眼,袁飛飛會意道:“晚上回來。”

張平抬手,比劃了兩下。

【去哪。】

袁飛飛在院子裡踢了踢腿,頭也不回道:“我去看看裴包子被他小舅欺負得還有氣沒。”

“啪!”

張平在袁飛飛身後拍了一下手,袁飛飛回頭,張平做了個扒飯的手勢,袁飛飛道:“知道了,回來吃。”

袁飛飛離開家,轉了個彎朝金樓走。

從袁飛飛賣身時起,一晃已經五年過去了,對於袁飛飛來說,除了家門口米店的老頭病死了以外,崎水城沒有任何變化。

袁飛飛走了許久,來到金樓門口。

因為天還沒暗,金樓這做夜裡生意的地界顯得有些冷清。

袁飛飛繞到後門。

抬起頭,五年前,掛在門上寫著“裴府”二字的匾額已經摘下了,現在上面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掛。

袁飛飛淡淡看了一眼,就朝府裡走。

府中大門敞開,剛進去的時候門口有個掃地的小廝,他認得袁飛飛,行了個禮就接著掃地了。

袁飛飛路過他的時候,忽然停下腳步,轉頭問道:“裴芸這幾天做什麼呢?”

那小廝沒想到袁飛飛會同他說話,他左右看了看,然後湊過來對袁飛飛小聲道:“小少爺這幾天一直在屋裡看書。”

袁飛飛哈了一聲,道:“這時候了還在看書?”

小廝也是愁眉苦臉,道:“大夥也不知道小少爺是怎麼想的,夫人前幾天還被傳回金府了,到現在都沒回來……”

袁飛飛拍拍小廝肩膀,道:“有啥點心沒。”

小廝看見袁飛飛那個熟悉的眼神,馬上點頭,“有有,馬上端上去。”

袁飛飛目送小廝離開,轉身上了二樓。

裴府五年裡,格局並沒有什麼改變。不過聽打雜的丫鬟們說,本來三年前,金夫人是打算將裴府擴建一番的,可是碰到了些麻煩事,也就作罷了。

袁飛飛來到二樓,樓閣裡依舊擺放著一盆一盆的木栽,如今正值夏日,木栽繁茂無比,枝杈扭轉,看起來十分優雅。

袁飛飛來到最裡面的屋子,也不敲門,直接推門而入。

她剛一進門,就看見了裴芸。

如今裴芸已經一十有五,小時候稚嫩的臉蛋已經逐漸成熟。袁飛飛還記得,大概是從他十歲的那年起,裴芸整個人就像被人拉著兩頭狠狠地拽著一樣,把原本微圓的身子拉得又瘦又高。

唯一不便的是他白皙的臉孔,裴芸的臉輪廓並不硬朗,反而有些男生女相的意味。袁飛飛覺得同他一起走在外面,別人是絕對不會懷疑自己女扮男裝的。

袁飛飛進屋的時候,裴芸正端坐在桌邊,手裡捧著一本書,讀得入神。袁飛飛沒有叫他,自己把門關好,抱著手臂靠在牆邊看著。

裴芸的屋子裡有不少稀奇的好玩意,比如他手邊放著的七彩琉璃香座,便是從胡商手裡高價買來的,平時沒有什麼特別,但是隻要在當中點上香,琉璃座上就會有各色彩光流竄。

袁飛飛看了一會,一直到外面有人敲門,小廝端著一盤糕點進來。袁飛飛接過,回身的時候裴芸正對著她笑。

“你來了。”

袁飛飛關好門,一手捻起一塊點心,放到嘴裡。

“唔。”

袁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