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望向阿衡。

阿衡點頭,微笑說好。

一路上,一前一後,並無許多話。

做兄妹多久了呢,依舊這麼生疏。

“言希,這些天,在畫畫,一副據說命名《朝陽》的名作,每天半夜三點睡覺,睡前兩袋巧克力牛奶,十一點鐘起床,醒後一杯熱牛奶,經常聽一首《long long way to go》,一日三餐,無肉不歡,頭髮長得很快,就要遮住眼睛。”她平平敘來,不高不低的音調。

“我沒有,問這些。”思莞扭頭,有些尷尬。

“呵呵,抱歉,忽然想起而已。”阿衡微笑,從超市的玻璃旋轉門走過。

她皺眉,看了貨架許久,發現,言希愛喝的那個牌子,賣完了。

“草莓牛奶,可以嗎?”思莞拿起相同牌子的粉色包裝的牛奶,遞給阿衡。

“我不知道。”阿衡老實開口,她想起言希唾沫亂飛吹捧巧克力奶的模樣。

“換另一家吧。”思莞笑,想必也想起相同的場景。

週日,人很多,思莞拉著阿衡出去的時候,袖口的扣子不小心被擠掉了。

“等一等。”阿衡拾起紐扣,轉身,走進人潮。

思莞坐在超市門外的長凳上等著,這女孩再出來時,手中拿著剛買的針線盒。

“拿過來。”她伸出手。

“什麼?”思莞莫名其妙。

她指指他的外套。

思莞看著四處流走的人群,臉皮有些薄,猶猶豫豫地,半晌才脫下。

阿衡低頭,眯起眼,穿針引線,動作熟稔,雙手素白,很是生動。

半掩的夕陽,暖洋洋地照在她的發上,乾淨溫暖的氣息。

他望著她,許久了,卻無法再望向這畫面。

他想起了陳倦說的話——“思莞,你會後悔的。她是女子。”

那是在陳倦知道他極力促成阿衡入住言家挽留言希的時候。

彼時,這話,是遭了他的嘲笑和輕待的,現在望去心卻一下一下地被什麼擊中。

她是女子,所以,身為男子的他。一直無法填滿覺得困難絕望的溝壑,會一瞬間,被她輕而易舉地填平。

只因為,她是女子。

而他,卻是個男子。

所以,他永遠無法更深一步地去填補那個人的缺憾,而她,只要憑著身為女子的本能,就已能完整那人的生命,讓他狼狽遙遠到無法複製。

他再也沒有穿過那件外套,無論那袖口的針腳是怎樣的密和溫暖。

******************************分割線**********************************

阿衡見到傳說中的林阿姨時,想起許多美好的詞,卻最終,被空氣中緩緩流動的梅香淹沒。

那女子穿著白色的旗袍,若隱若現的渲染的淡色的梅花,白皙的頸上和耳畔,是價值不菲的鑽石首飾。

思莞,思爾很喜歡她,那女子,對著他們微笑,看起來,好像,滿眼都是樊樊攘攘的星光。

“這算什麼,你是沒見陸流,要是那小子一笑,星星更多!”達夷撇嘴,卻並不和思莞思爾湊到一起。

他並不甚喜歡這女子的模樣。

言希更加奇怪,站在那裡,只是冷冷看著,表情厭惡到她無法形容。

“小希,阿姨不輕易回國,看到了,不擁抱一下嗎?”那女子,笑顏若梅,大方地張開懷抱。

言希靜靜地看著她,後退了一步,白色的帆布鞋,左腳輕輕搭在右腳上,腳心和腳背,依偎著,眼睛中,淺淡地泛著湖面一樣的微光。

又是這樣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