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陣地,有後方或接應,他們是能活。然而孤軍奮戰深陷敵群的我們根本就不能停!不甘,無奈。一個也不能少的6連又要丟掉自己生死與共的戰友!

炮聲隆隆,流彈橫飛,簇簇的槍火中,回身強拽著霎時幾乎崩潰的韋光輝。李成群,只有倉皇之間,熱烈奔湧著,哭嚎道:“老馬,老羅,留句話吧……”

羅東昇定眼掃了掃,一片昏黃隱約中愈臨近的一撮撮幢幢幽影。強作鎮定道:“人死不過頭點地。滾!啊……”

渾身劇痛躊躇著大汗淋漓的馬福順,沉重喘息著顫聲道:“呼……呼……該說的……早說了……告訴連長……我們不會……不會給六連和……和兄弟們丟臉的!”

李成群垂淚無言,只能半蹲著為留下注定淹沒的敵群中的戰友敬上平生最鄭重,同樣也是最不正規的軍禮。

沒有人知道後面他們生命最後一刻,爆出的剎那永恆光華。當硝煙散盡,負責收拾戰場的同志們現了這一處尋常得不能再尋常淺淺炮坑裡的壯烈時,每一位都曾送戰友們走完人生最後一程的軍工和民兵們都不由得瞪大了淚如泉湧的眼睛。直徑寬不過2、3米淺淺的水窪上漂泊著滿滿當當的手雷拉線、拉環;鮮血、肉糜漂泊著混濁的泥塘裡,塞滿濁紅泥漿包裹的枚枚粗長的m43彈殼;馬福順與羅東昇烈士已然不成完整人形的遺骸就這樣淌在泥漿裡面,緊緊的貼在一起,相互偎依。炮坑周邊不少於2、3o具被槍斃敵人的完整屍骸,就這般無聲散佈在抵近淌水的炮坑不足百米上下的距離裡;無不瞪大了難以置信的眼睛。是怎樣的力量支撐著馬福順和羅東昇,在重傷,被我們無情拋棄在敵群中的垂死絕望之下,依然能頑強奮戰到生命的最後一息的?

信念?榮譽?還是單純的求生欲?沒人知道!但每個當事者都知道,數十具四面圍攻的敵人完整橫屍無聲散佈就近開闊平坦的現實;都見到兩個戰友彼此偎依,彼此的血肉真真正正緊緊相融在一小塊混濁水窪裡,不完整破碎的屍骸再難分彼此的真實。這就是我又兩個永遠留在了六連序列中的戰友……

什麼是真正的視死如歸?什麼是真正的刎頸之交?什麼是真正的永不放棄?為了勝利,已然不惜一切代價的我們早已喪心病狂的拋棄了一切作為一名軍人最基本的矜持與血性。不拖累,不連累,這究竟是為了什麼?戰爭毀滅掉的不單單隻有每一個都是世間獨一無二的美好生命!

憑著區域性以少打多;勝人一籌的小單位戰鬥力。接火,剿滅,衝擊;接火,剿滅,衝擊……有著炮火覆蓋,有著電磁遮蔽的我們,就像是數十凶神惡煞的豺狼,衝進了近千散佈在寬廣清水河南岸,驚慌失措的羊群。雖然這群羊是兇性十足的山羊,但遭遇重重壓制,無法凝聚起全力反撲的敵人,只能各自為戰;聚集起一組組不斷付出傷亡,衝過我迫擊炮持續壓制區,束手束腳的乏力反抗;只能在混亂頑抗中,眼睜睜見著距離被我開膛破肚的悲慘命運越來越近。5o米,1oo米,15o米……在迅猛穩步推進直搗黃龍的我們,難以避免的傷亡愈增加;難以規避的致命威脅也隨著迅猛衝擊的腳步越來越近。( )

鐵血兵心(2)

6連就剩下這一個加強排不到的兄弟,那是人人好漢,個個英雄。 //憑著生死血戰磨練出來從容鎮定,過硬槍法與配合默契,撞進鬆散敵人群裡,在一片抵近1oo米外迫炮成扇形散佈壓制的天昏地暗中同一撮撮敵人敵人短兵相接;縱然一梭梭無孔不入的子彈在高輪轉推進的我們身邊,四面零落彙集。從死人堆裡爬來的我們依然可以憑著近乎本能的直覺與嫻熟的單兵動作,將被亂射流彈造成傷亡的紀律降到最低。然而被流彈、破片造成傷亡終歸是難以避免的。

“突突!”第17個!“突突!”第18個……迅猛撲倒舉槍射擊,槍托後坐狠狠砸在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