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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慎言看不過去,將那打了結的袖管解開,哄孩子似的引那妖怪將兩隻手伸對袖子。那妖怪卻嫌難受,“嗤啦”一聲,將上半身衣服扯成兩半,耷拉在腰間,露出了精壯結實的上半身。
杜慎言一怔,突然發現兩人相對而站,這妖怪高了不少,一改初見時佝僂枯瘦,身姿挺拔起來,不由大吃一驚。
朝夕相處多日,他竟不曾留意,這妖怪變化之大。細細想來,初見時,它與一群紅眼猴怪廝混在一起,相貌和行為舉止也是像極了它們,他還曾道是那幫紅眼畜生的頭兒。如今看來,只不過與自己相處了月餘,行事處仍帶著野獸的粗莽悍氣,卻更加像一個人來。如今連一身皮毛皆已褪去,卻不知是何種妖怪。
那妖怪自然不知書生心思,撓了撓頭,單手將書生攬上肩頭,向洞中奔去。
原因無他,只是困爾。
那妖怪將杜慎言又帶回了洞府,不由分說地將他推到在石床上。
杜慎言顛簸得難受,正頭暈眼花,撐起上身乾嘔了兩下。那妖怪已直挺挺躺倒,鼾聲大作。
杜慎言合衣躺著,腦中思緒紛亂,半分睡意也無。一時思索這妖怪究竟是何來歷,一邊又想著自己被困已是一月有餘,卻不知嶺南署衙是否會派人來尋,一會兒又想如何才能逃離這妖怪身邊。
正是滿腹愁緒,腰間一沉,那妖怪手已壓了上來。杜慎言心驚肉跳,猛地一僵。見那妖怪半晌沒有動靜,已是睡得死死的。才輕輕舒了口氣,皺著眉頭,將它手挪開。又側身向床沿挪了挪,小心地半蜷起。
這妖怪倒是沒有多少心思,每天就是吃了睡,睡醒了便壓著自己逞獸慾,故而睡得格外沉。杜慎言卻沒有生出趁著它睡著出逃的心思。
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那一次林中遇到無頭屍被妖怪救回來後,他不是沒再跑過。然而密林似乎沒有盡頭,到了夜間更是危機四伏,杜慎言幾次都險些遇險。而那妖怪手段好生了得,在林間奔走自如,瞬息便能循著味兒將他找到,根本不憚他跑掉。
它見書生總是往外跑,以為書生待在洞中悶得慌。更何況這大片山林盡在自己掌控之中,無論書生跑到哪裡,它都能找到,故而並不阻攔。
幾次下來,杜慎言也明白了,單靠自己是跑不出去了,轉而哀求妖怪放他離去。
那妖怪卻裝作聽不懂他的話般,任他哭求,不為所動。
杜慎言見求它無果,便發脾氣(他倒不怕這妖怪了)。任書生髮多大的脾氣它也受著,在它眼裡看來,書生髮起脾氣來,還不若爪牙鋒利的山貓來的厲害。
杜慎言思緒萬千,愁腸百結,卻也架不被折騰後的疲倦,慢慢睡去。
睡夢中聞得食物味道,倏然轉醒。
那妖怪已蹲在一旁,見書生轉醒,將手中的食物遞向書生,低沉渾厚的嗓音響起:“吃。”吐字已是非常清晰了。
杜慎言接過樹葉包裹著食物,開啟一看,是一塊炙肉,卻不知是什麼肉,慢慢用手撕下一條來,塞進口中,眉頭不著痕跡地皺了皺。
這一個月來被困在這裡,頓頓皆是葷食。他向來飲食清簡,不愛油膩葷腥,初幾天腸胃受不了,上吐下瀉,好一番折騰。後來這妖怪不知哪裡摘來的野果,治好了他的不適。後來,便把野果連著肉食一同送來,用來解膩。
只不過頓頓都是油膩葷腥,即使腸胃適應了,仍然難以下嚥。但他亦是個知情識趣的人,知道現下已是這妖怪拿得出來最好的食物,又哪裡能夠挑剔,因此硬著頭皮一口口下嚥。
正努力吞嚥,妖怪大掌攤開,手中荷葉微微散開,露出一簇綿軟雪白。
杜慎言眼睛都直了,那一簇雪白赫然便是一團米飯,散發著陣陣清香。
那妖怪將米飯向前送了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