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盡全力攻城;但攻堅的損失之大可想而知;這一仗打到最後;就算義軍攻下了歷城;軍隊也所剩無幾了;不要說對抗不了東萊水師的圍剿;就連河北義軍都抵禦不了。

李風雲的意思很明瞭;大敵當前;危機在即;先把個人利益、小集團利益放一放;先把張須陀解決了;然後再走一步看一步;沒必要現在就把將來的事安排好;將來的事誰知道?如果大家不能變通;非要僵持在這裡;豈不是一事無成;自尋死路?

這時郭方預說話了。郭方預三十多歲;相貌清秀;三綹長鬚;氣質優雅;頗有些仙風道骨之風韻;而郭方預也的確是道門居士;他出身北海郭氏望族;文武兼備;但仕途坎坷;屢遭挫折;當時年輕氣盛;一怒之下不於了;修仙學道求長生去了。哪料到世事無常;他修道沒有成就;反而在綠林闖出了名頭;風雲際會之刻;糾集一幫綠林兄弟;再拉上一群道門信徒;結果就有了北海義軍。

郭方預質疑李風雲;“在目前河北形勢下;河北義軍是否一定要南下?”

李風雲點頭。

“既然河北義軍一定要南下;不論我們是反對還是同意;他們都要渡河而來;那我們在這裡商討什麼?”

李風雲笑了;這個郭方預很有頭腦;話說到點子上了;現在豪帥們要商討的不是河北義軍是否南下的問題;而是河北義軍南下後;這一仗應該怎麼打的問題。仗都打不好;還奢談什麼利益分配?

豪帥們也都頻頻點頭;理解了郭方預的意思;思路頓時清晰了。

“明公當初為了攻打齊郡;想方設法促成三路義軍夾擊張須陀;如今王帥終於要南下了;河北義軍也要來了;三路夾擊之策已成;但某想問明公一句;河北義軍來了之後;是否會傾盡全力幫助我們攻打歷城?”

李風雲搖頭。當然不會了;河北人又不是白痴;跑到齊郡戰場來;什麼好處沒拿到;上來就是一陣猛攻;怎麼可能?人家是來暫避風頭的;等這陣子戡亂強風過去了;他們就要回去;期間唯一要解決的就是肚子問題;而解決肚子的問題辦法很多;並不一定要與官軍拼個你死我活。再說了;在齊魯戰場上打得損兵折將、傷痕累累;那回去之後怎麼辦?不混了?

“既然河北義軍不會傾盡全力幫助我們攻打歷城;圍殺張須陀;那很明顯;接下來的齊郡形勢就是;我們在這裡圍攻張須陀;把齊郡官軍都包圍在歷城;而河北義軍則利用這個機會;不費吹灰之力就能一路攻城拔寨;燒殺擄掠。換句話說;河北義軍來了之後;我們不但沒有從中獲得任何好處;反而讓河北人賺了個盆滿盂滿;滿載而歸;而尤為可恨的是;由此所造成的全部惡果;卻由我們承擔;天理何在?”

李風雲頭痛欲裂。理想很豐滿;現實太骨感;本來三路義軍夾擊張須陀之策蠻好的;但實際實施過程中;阻力重重;如今勉強成行了;卻與本意背道而馳了;尤其經郭方預這麼一分析;此策根本就是個“敗筆”;沒有好處;只有壞處。三路義軍夾擊張須陀只能是一廂情願的幻想;根本就沒有實現的可能。

郭方預心計太深了;這番話說出來後;不但摧毀了三路義軍夾擊張須陀之策;打擊了李風雲的威信;還把王薄塞進了陰溝裡;臭得不能再臭了。很簡單;最早是王薄“鼓搗”河北義軍南下的;現在河北義軍南下的確可以幫助王薄重返齊魯;但河北義軍藉此機會“洗劫”了齊郡後;齊魯義軍利益全部受損;唯有王薄一個人受益;他的目標實現了;然而正是因為他的私心作祟損害了大家的利益;所以王薄變成了眾矢之的;他不臭誰臭?王薄臭了;威望不在;魯東北各路義軍也就無法建立聯盟;依舊是一盤散沙。魯東北義軍各自為戰;對整個齊魯義軍的發展來說極其不利;但對於齊魯豪帥們來說;他們個人的眼前利益都保全了;他們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