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裴貴妃終於開口,她說,請皇上放我出宮。

回憶到這裡,裴璇璣勒馬,看向眼前這座小小的道觀。

做過貴妃的女子,即便被特許出宮,也只能以修道的名義,成為道觀中的一名女冠。

即便這座道觀是皇帝從內帑中出錢建造,裡頭一草一木,都仿照著裴仙蕙還未曾出嫁時的小院修建,除卻一個名頭外,與道觀二字毫無關係。

裴璇璣深吸一口氣,將馬拴在一旁,上前敲門道:“是我,裴璇璣。”

敲了一會兒,門被從裡頭開啟,一個侍女探頭道:“是裴小姐呀。”

侍女開了門,向裴璇璣問了好,卻沒有讓開身子,讓她進去的意思,她抱歉地說道:“女冠今日也不想見客,您還是請回吧。”

“我離開京城許久,姐姐還好嗎?”裴璇璣絲毫不意外,問侍女道。

“女冠一直都好,請您不必掛心。”侍女笑道。

裴璇璣嗯了一聲,腳下卻像生了根一般,一動不動。

侍女見狀,暗自嘆息,又勸道:“您也知道女冠的脾氣,如今入了秋,日頭短,天也涼了,您還是快些回去吧。”

裴璇璣還是未動。

侍女無法,只得半掩著門,陪她耗著。

裴璇璣在門口站了許久許久,寶塔山上的涼風吹得她頭上的步搖不住地晃盪,她乾脆一把將它從頭上拆了下來,緊緊地握在手中。

或者是風吹起沙塵迷了她的眼,裴璇璣雙目通紅,她手上太用力,步搖幾乎扎破了她的手心。

門口的侍女不忍心,還想再勸,卻聽得裴璇璣忽然大聲道:“姐姐,我是裴七。”

“我成為天師後,走過了許多地方,破了許多案子。我親手殺掉了幾個妖怪,救過很多人,如果你能見見我,就知道我現在已經變強了。”

“如果你覺得我現在還不夠強,沒關係,我以後,會越來越強大,直到有一天,我能真正地保護你,到時候,我要你堂堂正正從這座道觀裡走出來!”

裴璇璣倔強地揚起臉,不願被侍女瞧見此時她的表情。

她的腦中閃過許多畫面。

風雨交加的宮中,貴妃寢宮的床上,躺著下半身都是鮮血的裴仙蕙。

“讓我去死啊,你們誰來殺了我啊!”裴仙蕙歇斯底里地哭叫著,她臉上的表情如此痛苦,她的哭聲如此叫人心碎。

她身旁的侍女們卻傻在原地。

裴璇璣與皇帝僵硬地站在門外,誰也不敢踏進房間一步。

那個孩子渾身長滿了毛,遮蔽了容貌。

侍女抱著它,卻不敢低頭看它。

皇帝沒有看它一眼,讓人抱著它退到一旁,他慢慢走上前去,想要觸碰已經失去理智的裴仙蕙。

裴仙蕙驚恐地往後退縮,她似乎已經認不出眼前的人是誰,她尖叫道:“別碰我,求求你了,別碰我。”

皇帝倉皇無措,他的聲音在顫抖:“仙蕙,是我,我是三郎啊。”

裴仙蕙幾乎瘋了,她不認得三郎了。

湊巧進宮探望姐姐的裴璇璣渾身發抖,她強忍著恐懼,走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