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閃過了許多念頭。

雲如風此人,當著那樣多天師的面,用回了自己原本的聲音,是因為他行事不拘一格、不計後果,還是因為他自信,認為任何指認他的人,都不會成功?

並且,他見過李摯。

李摯小心地抬眼看了一眼院中,正在與裴護法交談的雲如風,這位雲護法當真年輕,看上去與此時的李摯差不多大。

他想了想,抱起一堆能擋住自己面容的卷宗,走出了裴護法辦公的屋子,遠遠地對她含糊道:“裴護法,我先走了。”

裴護法應了一聲,又專注地回頭跟雲如風說著什麼。

雲如風卻忽然停了下來,他望著李摯離開的背影,歪頭道:“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這個人?”

裴護法聞言,不高興地拉下了臉,瞪他道:“這是我看中的苗子,是今年才入門的新人,你想要做什麼?”

今年才入門的新人,那大概是自己認錯了。

雲如風一臉無所謂地衝裴護法笑道:“無事,裴護法,你待我也太不客氣了。”

他們後來又談了一些事,但與已經離開的李摯毫無關係了。

李摯離開衙門回到家中後,一推開門,便瞧見堂屋的桌上已經擺滿了飯菜,寶珠正坐在椅子上,百無聊賴地發著呆。

她聽見動靜,立即轉向李摯,朝他露出了笑,嗔道:“再不回來,飯菜都涼啦!”

這樣溫馨的場景,終於叫李摯的心回到了肚子裡。

他的肩膀鬆垮下來,笑道:“是我不對,讓你久等了。”

說罷,李摯將手中的卷宗放進書房,回到桌旁坐下,難得與寶珠認真地一起吃完了一頓飯。

用完飯後,李摯先將桌上碗筷收拾後,又回頭與寶珠相對而坐,出聲道:“今日有一事,要與你說。” 寶珠也道:“正巧,我也有事要跟你說。”

既然如此,那肯定是由寶珠先說。

寶珠便從頭開始,將她如何去尋找裴七玩耍,又如何摻和進了白玉團一案的始末說了一遍。

說完後,寶珠嘆道:“這件事我是一定要與裴七坦白的,可是我還不知道該如何說,也不知道說了後,裴七會不會責怪我。”

寶珠與朋友之間的事情,李摯覺得自己還是不要自作主張地出主意,一切要由寶珠自己想明白才行,於是他只是一言不發地聽著,不時朝寶珠露出鼓勵的笑。

寶珠自言自語地說了許久,終於停下來時,也沒能拿定主意,她撓了撓頭,對李摯道:“你要說的是何事呀?”

李摯捧著一杯茶水,沉默了片刻,抬頭看著寶珠道:“國師容起,是葛家堡案、神女廟案、虎嘯山案的幕後黑手,上一世,你也是因他而死。”

他平靜的一段話,猶如晴天霹靂,唬得寶珠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

過了許久,她方才捂著胸口顫聲道:“這樣的大事,你為何不一進屋就對我說。”

李摯眨了眨眼,說道:“那樣,恐怕你便沒心思吃飯了。”

寶珠捂著胸口,徑直倒進了李摯的懷中,摟著他的脖子道:“你快些將事情緣由好好說給我聽。”

李摯便從與裴護法的談話說起,一直說到了雲如風為止。

寶珠聽完,靠在了李摯的胸前,她喃喃道:“我似乎覺得,我們倆一起,身不由己地被捲進了可怕的事情當中。”

李摯低頭親了親她,低聲道:“有時候,命運總是將人猝不及防地推進漩渦中。”

“該怎麼辦呢。”寶珠將頭埋進了李摯懷中,她的聲音聽上去悶悶的,“你還記得嗎,上一世,容起最後到底有沒有參加安民祭典?”

“我記得,他不僅參加了九月底的安民祭典,八月秋闈時,也曾現身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