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沒有,是裴七遭罪了。”

她坐到李摯身旁,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把裴璇璣的事說了。

說罷,寶珠長嘆一口氣,憂傷道:“裴七,還會繼續她的理想嗎?”

李摯聞言,放下了手中的書,他的腦中閃過了一段回憶。

夜晚,京郊處,一個沒有月亮的天。

一行人手中舉著夜行的火把,火光照耀在裴璇璣的臉上。

已經不再是圓臉的裴璇璣,耳邊的鬢髮染上了白霜,眉間有著彷彿刀刻一般的皺紋,她很消瘦,抓著韁繩的手上全是深淺不一的傷痕。

她有著鋒利的眼神,她的背依舊挺得很直,她背上揹著一柄纏著白布的劍。

她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神情嚴肅地對他說:“李大人,此行山高路遠,恐怕一路十分艱難,還請你暫且忍耐。”

李摯點了點頭。

裴璇璣又道:“還有,此行以我的人為主,李大人最好聽我的指使行事。”

說罷,她冰冷地看了李摯一眼,並不在乎他的回答,調轉馬頭,朝著周圍人一揮手。

蒙著面的黑衣騎手們,一言不發,抖動韁繩,跟隨著裴璇璣前進。 李摯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寶珠,輕輕一笑。

“裴天師此生或許會辜負許多人。”李摯斟酌著用詞,一字一句地說著,“可她從未辜負過年少時的自己。”

寶珠的眼睛在燈光下亮了。

她意識到了什麼,說道:“你認識她。”

李摯當然認識裴璇璣,但他們說的並不是這個。

李摯點了點頭。

寶珠憧憬道:“裴七,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她是個性格堅毅、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李摯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她是個好人。”

“若是讓裴七知道你這樣稱讚她,她面上不說,但心中一定十分得意。”寶珠笑道。

李摯笑而不語。

他們各自思考著,有了片刻的沉默。 而後,寶珠忽然出聲。

“我以後,能成為這樣的妖怪嗎?”寶珠看著李摯,眼睛閃閃發亮,“別人說起我來,也會像這樣,稱讚我是個好妖。”

李摯伸手輕撫過她的臉頰,肯定道:“會的。”

“你現在,已經是了。”

李摯說,寶珠現在已經是個好妖怪了。

這讓寶珠心花怒放。

除了他,誰來說這句話,都不會讓寶珠這樣高興。

她美滋滋地抱住李摯的胳膊,暢想著以後的某一天,寶珠的名字被妖怪們熟知,只要同胞們遇見了困難,就會想起她來。

他們會想著,要是狐妖寶珠在這兒就好了,她是一個好妖怪,極有本事,如果是她,一定能解決問題。

一邊想著,寶珠一邊傻乎乎地笑了起來。

李摯瞧見了,也不說破,只勾了勾嘴角,繼續低頭研讀手中的書本。

“對了。”寶珠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扯了扯李摯的袖子,好奇地看著他,“你說你認識裴七,那你認識張鶴嗎?他也成為了厲害的天師了嗎?”

寶珠說完,李摯安靜了一瞬。

臉上有了一絲歲月痕跡的張鶴出現在他腦海中。

他與如今的張鶴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仍舊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那一天,裴璇璣說完那句警告後,他們一行人果然趕起路來不要命,因為妻子是狐妖、自己又拼命工作的緣故,李摯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前,半宿過後,有些吃不消。

在前頭的裴璇璣並沒有慢下來的意思,但隊伍中的張鶴似乎意識到了李摯的不適。

他慢慢騎著馬,靠近了李摯的馬車,敲了敲窗戶後,從外頭遞給他一張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