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紀明,已經是病入膏肓,甚至連吃喝拉撒,都要帶給他巨大的痛苦,更何況是反抗風吹雪呢?

“我的故事應該沒你慘,要不然上哪給自己找平衡?”

紀明無奈的笑了笑,任由風吹雪讀取著自己的記憶,心裡邊卻五味雜陳。

不,更確切的說,這並非是一種心情,而是一種沉默中的回首。

好似在不經意間看到了過去的無數個自己,在痛苦、在孤獨、在糾結、在掙扎、在堅持、在忍耐、在逃避……

似乎是因為風吹雪有意引導的緣故,紀明的腦海中,自行開始浮現十三年前的畫面。

十二歲那年,他發了一場高燒,燒的非常嚴重,將近四十度。

他掙扎著來到了母親陳琳的房間,語氣十分微弱:“媽,我頭好疼,看不清東西了,能不能帶我去打個點滴……我保證不會哭,我會很聽話……”

“哎呀正好,我跟張老師打電話呢,她是個修佛的大師,老厲害了,她跟你說兩句話,就一定能把你治好!”

陳琳不由分說的將紀明,拽到了電話前。

電話裡響起了一個女人的聲音,神神道道的,張嘴就是緣起緣滅,斷舍離什麼亂七八糟的。

最後她讓紀明唸了一句阿彌陀佛,多念幾遍就好了。

紀明苦笑了一聲。

上個月這逼老孃們,說自己盤膝打坐,結果感覺靈魂出竅了,還讓陳琳試試。

真就一個敢教,一個敢信。

陳琳跟自己說,盤膝坐了一會兒,真感覺不到兩條腿的存在了。

自己告訴她,那是兩條腿麻了,血液不流通導致的,結果還捱了一個嘴巴子。

從很小的時候,他就明白了一個道理。

人都喜歡活在自己的小世界裡,卻不願意接受別人的清醒。

“我覺得我好多了。”

紀明沒有再多說什麼,強撐著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聽說今年年初的時候,自己的父親紀文華,在外面又找了一個女人,兩個人雖然沒公開,但也被不少人知道了。

身為家庭主婦的陳琳,本來一天就無所事事,自己上學,紀文華又常年在外面做生意,不怎麼著家。

聽自己的奶奶說,陳琳早些年,在他們家那一片,正八經是個廠花,不少人都追過她。

不過終究是家庭條件更好的紀文華更勝一籌。

當然,這跟他個人魅力沒啥關係,他出生的時候就得了小兒麻痺,一條胳膊一條腿不好使,雖說那個年代的人,沒現在那麼多心計城府,但誰也希望自己跟一個殘疾人度過一生。

只可惜,老紀家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想象一下六十年代,紀文華的父母,也就是紀明的爺爺奶奶,兩口子一個月掙八十多塊,就養紀文華這一個孩子,條件有多麼的富裕。

因為攢下了一些家底,在改革開放的初期,紀明的爺爺,靠著前邊的積蓄開了一個砂土場,正八經步入了中產階級。

偏偏陳琳的家庭很窮,那個年代還信奉包辦婚姻,於是強行給兩個人撮合在了一起。

他們最開始生了個女兒,叫作紀夏,八年後又生下了對雙胞胎,一個叫作紀念,一個叫作紀明。

紀念是個倒黴孩子,剛一歲出頭,就不小心被保姆磕到了頭,智商永遠停留在了一歲,於是便被送到了鄉下的大姨家,結果誰也沒想到,二十歲那年,他自己躲柴房裡玩打火機,活活給自己燒死了。

因為陳琳不喜歡這段婚姻,自己又沒什麼本事,生了孩子之後便一直賦閒在家,慢慢的就變成了怨婦,看什麼都不順眼。

印象中,自己的姐姐紀夏單詞背錯了兩個,他跟紀夏說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