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山的日子恍如隔世。

有道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你看,你有你的皇宮,師父有師父的桃花山。你不會離開皇宮,為師的歸屬也永遠在那片山。”

袁守默的沉默,讓風吹雪笑了笑:“為師已經助你登上了九霄乘龍位,不能再陪你走得更遠了。”

風吹雪太瞭解他的徒弟,她知道徒弟的本事,也知道他的弱點。

袁守默能坐穩帝位,仰仗的是他冷酷乃至殘酷的手段,和一顆永不滿足的、貪婪的心。

原來,被困住的人,是他自己。

眼前的人,他也留不住。

……

回到了桃花山,風吹雪第一時間,便來到了任平生和東方未明的墳墓前。

今天不是正式祭奠的日子,只是她臨時起意,上山轉轉。

兩個人的墓依山傍水,平整宜靜。

風吹雪時長打理它們。

她提著兩壺酒,一把油傘,坐在了兩個人的墓前。

這麼說好像不太對,實際上他們就是一個人,連帶著那袁守默也是一般。

卻給了自己別樣的酸甜苦辣。

她先看向了任平生的墓。

“你說說你,臨死前還能把我給忘了,忘了就算了,轉世輪迴兩次,就沒有一次讓我省心。”

風吹雪將油傘放在了任平生的墓碑上,替他遮擋住了人世間的風雪。

坐在了墓碑前,風吹雪開啟了一壺酒。

仰頭飲下。

這口敬你。

低首傾灑。

她一口,任平生一口。

任平生一口,她一口。

墳前的土地冒著酒氣,風吹雪也醉了。

快一百年了,她還是走不出任平生的離去。

回憶是一種很怪的東西。

任平生離開的第一年,她總想起在最後一刻,沒能給出的五兩,沒能讓他再想起自己。

任平生離開的第五年,她當時想著,如果能隨他一同去守護寧國,那結局是不是會變得有所不同。

任平生離開的第十年,她會擔心他能不能投到一個好人家,自己會不會再跟他相遇。

然後是東方未明。

她會想,如果不讓他下山,是不是就沒有師徒相殘的畫面。

她會憶起下山不久的徒弟,孤立無援的少年那時是否吃了很多苦。

若是自己不那麼固執,若是能再陪他多走一段路……

隨之又是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

最後的最後,風吹雪回憶起那個晴朗的午後,她急匆匆趕往溪邊,在草叢裡遇到了他。

她抱著那懵懂的嬰兒,笑得見牙不見眼。

“歲月啊,去蕪存菁。到後來,怎麼就全留下好的故事呢。”

風吹雪抬起手掌,緩而輕地撫了撫東方未明的墓碑,又看向了任平生的墓碑。

“不論後面會遇到多少個你,任平生都會在我的心中佔有方寸之地,與歲月等長。”

……

風吹雪出手一次,讓寧國暫時安定了下來,百姓們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村中一派喜氣洋洋,村長帶頭,村民們提著竹籃、揹著麻袋,裡面裝的是滿滿的糧食和花果,來到山上供奉風吹雪。

此刻風吹雪正將桃枝插在樹下,以自身真元滋養著樹,想讓它快些長出桃子。

聽到了腳步聲,風吹雪回過頭,露出了一抹笑容:“呀,村長來了?”

村長的臉登時笑開,向仙人行禮。

“前輩,我跟幾個後生,來給你送些吃的。”

和村裡的人素來親近,風吹雪也笑著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