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稱為“行走的幽靈”的瑪莎修女,也難得露出絲微笑。

回去的路上,伊麗莎白忍不住詢問他剛才的這一做法。

他顯得十分驚訝,但立刻道:“我沒想到您竟會注意到這個細節!是的,您說的沒錯。容器裡的液體是火酒。之前有一次,我在為病人實施外科手術時,無意發現用火酒清洗過器械和傷口後,病人術後傷口恢復得非常好。由此開始有意為之。雖然還不清楚為什麼,但我相信這種做法對傷口的癒合有極大的促進作用,所以一直堅持下來。我堅信,一旦我瞭解到其中的奧秘,我的這個發現將必定震驚世界!”

“您真是了不起!”伊麗莎白不得不由衷地稱讚,“希望您一定要堅持,並且,運用您的影響力讓更多的醫生知道這個方法!”

懷特先生顯出一種遇到知音般的興奮,但又彷彿有點費解,“但是,您怎麼會這麼肯定我的舉動呢?要知道,不少教授都覺得我這是多此一舉。”

伊麗莎白無意改寫醫學史,更別提插上自己的一腳了,她也沒那個本事。但在一位堪稱天才的醫學教授面前,她非常樂意透過自己的口,把後世人類文明的結晶傳遞給他。

“是這樣的,”她謹慎地解釋,“我注意到廚房裡的一些食物,倘若放著幾天,即便沒有動它,它自己也會漸漸腐敗。所以我就想,會不會是因為一種我們肉眼看不到的微小生物導致了食物的敗壞?同樣的道理,我猜想,傷口上可能也有這種東西。您用火酒清洗,就相當與殺死了它們,所以傷口才會癒合得更好吧?”

接下來的一路,懷特先生一直保持沉默,彷彿陷入了思考。伊麗莎白也沒再多說什麼了。因為她也就只知道這麼點東西而已。直到回了修女院,兩人告別的時候,他才用一種剋制著的興奮口氣說道:“伊麗莎白小姐,您的猜想非常有道理。回去之後我會仔細研究。但願有一天,我能弄明白那到底是什麼!”

“會的。照您自己的猜想堅持走下去,您一定會成功。”

伊麗莎白如是微笑道。

————

按照愛德華·懷特先生的計劃,他將在此停留到下週確保村民全都無恙之後才離開。所以接下來的幾天,他就住在修女院一幢供來訪者暫住的房子裡——先前達西也住那裡。很自然地,兩人相熟起來。

大約幾天後的一個傍晚,伊麗莎白在老地方畫畫的時候,懷特先生找了過來。

“伊麗莎白小姐,不介意我打擾你的工作吧?”他停在邊上,問道。

伊麗莎白抬頭,見他笑望著自己,自然表示無妨。

“我在姨母那裡看到過你畫的幾副畫,頗有耳目一新之感,”他完全不似達西那麼拘謹,隨意便坐到伊麗莎白身邊的一塊石頭上,口氣輕鬆地攀談起來,“能讓我看看你的這些畫作嗎?”他指著邊上畫夾裡的一疊畫稿。

裡面是伊麗莎白為伯爵夫人畫的插畫的草稿,還有一些平時的鴉塗練筆。

獲得許可後,他拿了過來,一張一張地翻看。

“咦,這是……”

他停了下來,盯著一張畫稿研究,最後露出驚奇的表情。

“我敢打賭,這個人就是費茨威廉·達西!”

他嚷道。

伊麗莎白一驚,這才發現他看的,正是前兩天自己隨手塗出來的一副素描。當時只為練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想到拿他的臉當模特。畫完之後,隨手就夾在這裡。沒想到這會兒竟被他看到。而且重點是,他居然認識達西?

她暗暗後悔自己的粗心,耳朵根也開始微微發熱。但卻顯出一副坦然的樣。

“是。我在赫特福德郡的時候湊巧認識了這位先生。覺得他的五官十分適合用來練筆,所以畫了這張肖像。怎麼,你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