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美人在側,即便是什麼也不做看著也是賞心悅目的。

“今日怎麼沒有那日的好胃口了?”裴元徽叩案示意晉陽添羹湯,冷不丁地發問。

官家問的雲淡風輕,但霍清荷卻得小心回答。

畢竟上回在燕梁閣面對滿桌珍饈霍清荷的胃口可是十分不錯的,而已在那之後霍儀芸便沒再叫人送過補品藥膳之類的來。

天子多疑,霍清荷先小口地咀嚼完嘴裡的玉蘭片,她微抬眼不好意思地對著官家笑笑:“嬪妾餓性大,今日叫人去御膳房提午膳的早,來時已經用過一些了。”

裴元徽聞言似乎輕哼了一聲,以極低的音量不知說了句什麼。

霍清荷隱約聽見了“清閒”二字,再次抿嘴一笑。

她直接把心中的猜測說出,笑得卻無害:“陛下辛勞,倒是嬪妾憊懶懈怠了。”

她生了一副好皮囊,此時說這話時看著也無比陳懇。

裴元徽這下的哼聲更重,再出聲時的語氣聽著有些小孩子氣:“那可不。你們清閒些好,要是你們都忙起來了朕這個皇帝可就真是無用了。”

霍清荷原本看向官家的眼中多了些什麼,誇讚的話也很順嘴地便說出來一連串:“陛下恩澤深重,嬪妾在家時便多聽陛下豐功,如今瞻仰天顏,您不僅護了後宮妃嬪,也護了四海昇平……旁的話嬪妾倒是不大會說了,就是這些話也是聽家中父兄弟時常說起才記住的。”

那雙清凌凌的圓目在說話時望過來,有著毫不掩飾的曼妙天真,也有說到最後時展露無遺的羞怯。

明知是恭維的話,聽著竟也順耳起來。

何況霍清荷最後自己也羞愧的說是這些官話都是聽旁人說起自己記下的,這樣的說法不由又讓人覺得好笑起來。

“逢迎拍馬的話都記不住,可見你說這些話時並不是真心的。說不定還在心裡罵著朕呢。”

裴元徽說完這話時還有幾秒的怔愣,畢竟他已經鮮少又需要猜測人真心的時候。

人心,於裴元徽而言不過就是一眼就能望穿的東西而已。

這樣的感覺有些稀奇。

霍清荷生了一雙很漂亮的眼睛,溼漉漉的瞳孔若是在日頭照耀下應當會如琥珀一樣。

烏睫撲顫個不停,藉此也能看得出霍清荷在聽完裴元徽疑問時的焦急:“我……嬪妾不是,嬪妾是愚笨,心中仰慕天顏,話說不利索了。”

裴元徽俯首朗笑,謔聲低嗓:“你這話朕也不信,愚笨鬼?朕瞧著你可不像。”

官家在說“愚笨鬼”三個字時說得極慢,聽著帶著幾分繾綣味道。

霍清荷垂了垂頭,嬌音聽著也有些沉悶:“陛下取笑嬪妾。”

裴元徽卻被她的語氣再次逗笑:“誰取笑你了,朕用膳呢。”

霍清荷側了側身,手上乖乖地佈菜,臉頰肉卻都快鼓起來了。

邊上的晉陽驚歎就沒停過,官家心思難側,加之還有前頭伏大相公和池貴妃來鬧過,這會兒官家的好心情可不就是難得極了?

這位霍美人,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看著低低調調的,沒想到卻是個有本事的。

午膳過後霍清荷看著宮娥們伺候,只在邊上遞一遞帕子之類。

她不知官家是不是要她留下來,便就一直低低調調的沒出聲。

裴元徽喝了香茶漱口,拿帕子擦手時注意到站在角落的霍清荷。

“站那麼邊上坐什麼?每回都要朕叫你到跟前?”

霍清荷聞聲才小步小步走到官家面前。

宮娥們得了晉陽示意連忙魚貫而出。

“會投壺嗎?”裴元徽坐在玫瑰圈椅裡,此時像是饜足的貓,看著也沒那麼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