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霍清荷這一聲是氣急了,她咬著牙說出,又竭力抑制著哭腔,免得叫弟弟聽了也難過。

外頭守著的兩個丫頭因為隔得遠,雖然聽得不大真切但還是聽見了自家娘子的聲音。

“娘子?怎麼了?夜裡天黑了,明兒個奴婢們再來陪您賞花摘花吧。夜裡賞花也怕傷眼睛啊。或者讓奴婢們提了宮燈進來呢?”

霍清荷這一聲不低,她心裡又氣又怒,自然也難以壓制聲調。

進宮四個月,霍儀芸在禁足裡也怕她妄為,便多讓翠翹偷偷地來告訴她,多是說家中小弟一切皆好,每回都說弟弟們在國子監如何如何的好。

這就是霍儀芸說的的好?

霍清荷平復幾息才緩過來些,只是說話時她的眼圈早已紅了:“我知道你怕姐姐在宮裡受嫡姐威脅,只是我也一樣,也怕你在宮外在國子監受欺負。姐姐如今護不住你,靖和,言語上的忍耐不算什麼,只是看著你受傷,我……”

她進宮就是為了博富貴護弟弟周全,這會兒看著弟弟手臂上的傷,心裡不說油煎一般,卻也如剜心一樣難受。

霍靖和拉著姐姐的衣袖,好似回到了幼年時候。

“姐姐,我不願你為難……”

親姐姐入宮的緣由他不會不明白,他無力又不甘,皮肉之痛能換姐姐在宮中安好,他便也甘之如飴。

霍儀芸會拿霍靖和來威脅霍清荷,自然,家中嫡母也同樣會拿霍清荷來威脅霍靖和。

這就是拿姐弟的親情來將兩人都挾制住了。

霍清荷深深吐息一回,將眼眶裡的淚意退回去:“姐姐和你都要好好的。國子監的事兒姐姐不清楚,你不是埋頭讀死書的,受了靖知欺負,你也要學會告狀,和咱們小時候一樣,嗯?”

一陣熱風拂面,霍靖和悶悶地點頭:“姐姐,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從前他被姐姐護著在嫡母爪牙下艱難生存的日子他怎麼會忘記呢。

霍清荷還想再說些什麼。

忽的聽見頭頂上空的一聲巨響。

她本能地將弟弟護在身後,連帶著抬了抬衣袖,寬大的衣袖直接將靖和給矇住。

霍靖和拉著姐姐的衣袖,藉著從未摸過的料子看著朦朦朧朧的姐姐,在這四四方方的宮牆,看著自己的姐姐。

“姐姐,是焰火!聽說宮中佳節多有焰火。真漂亮啊!”

頭頂上方的焰火顏色漂亮,有祥龍、還有金蓮、還有許多霍清荷認不出的樣子。

她仰著頭,這才放下了手。

她的臉上被焰火映照,迷迷濛濛的,有些像廟裡的小神仙,帶著難得的溫善。

焰火在天上綻放的聲響有些大,熱鬧得跟過年似得。

霍清荷不放心地低頭拉了拉弟弟:“這會兒正熱鬧,你快回去吧。我看著你,下回不許這樣的,你要是在宮裡出事……快去吧。如今天熱,你也要預備著過冬的衣物,你身邊的燃燭是我親自教的繡活。我今兒個出來的匆匆。”

她抬手摸了摸鬢髮,都是些不要緊的素銀首飾和絹花,她又擼了擼手腕,手腕上是一對成色欠佳的羊脂玉鐲子。

“你拿回去讓燃燭典當了。去吧。姐姐看著你。”

姐弟相對無言,兩人都紅了眼眶。

進宮不易,下回想要再見就不知是什麼時候了。

“等年節,祭酒想來還要進宮,姐姐,你也要好好的。”

他接過那對羊脂玉鐲子,好似重如千金。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最後小心翼翼地將鐲子放進懷裡收好。

這是一條死路,霍清荷在看到霍靖和時便猜到了他是怎麼過來的。

“別摔著了。姐姐可不會像從前一樣在牆那邊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