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千嬌百媚的請安聲,霍儀芸逆著光從正殿盈盈走來,她垂眼望向跪在地上的庶妹,眼裡閃過幾分警惕。

裴元徽懶洋洋地一抬手:“都起來吧。”

霍儀芸腰肢一扭,語氣是先前和霍清荷說話時沒有的輕柔:“陛下來得正巧,臣妾這裡正要午膳呢。難得陛下這個時候來臣妾這裡。”

她自然不敢直接問官家為什麼反常地這個時候來了。

不過裴元徽卻把她想知道的給說了:“聽說你家妹妹今日進宮,想著你們姐妹相聚,朕來瞧瞧。”

霍儀芸臉上的笑色頓收,最後露出了傷感神色:“都是陛下垂憐。”

她一出現,裴元徽沒再看霍清荷一眼:“這就要走了?”

這問的卻是霍清荷。

霍儀芸一點兒不給霍清荷插嘴回話的機會:“是,妹妹才進宮,還有許多東西要拾掇,臣妾便沒有留妹妹繼續陪著說話。”

裴元徽“哦”了聲,聽著並不感興趣:“你宮裡的三丁豆腐羹做的最好……”

霍清荷在一旁被忽視了個乾淨,她也沒有任何的小動作,只是安安靜靜地站立。

霍儀芸聽了這話當即笑盈盈地擺手讓小廚房擺膳,同時在轉身時冷冷地瞥了霍清荷一眼。

霍清荷的肩膀此時在微微顫抖。

裴元徽已經大步往正殿去了,霍儀芸擺擺手,聲音微冷:“送霍娘子回去。”

還是那幾個宮女送霍清荷回燕梁閣,一路都安靜得可怕。

也沒有碰見什麼貴人,回了燕梁閣和宮女們也是放下料子便行禮退下。

霍清荷記得幾個宮女的名字。

她隨意叫了個宮女到跟前問話:“正殿周嬪回來了嗎?後頭金盞如何?你們再去把宜娘子賞的料子收起來。”

宮女叫綠槐,她行了禮:“娘子離開不久正殿周娘子便回來了,不過已經叫人來說了不必娘子去拜見。”

宮中妃位以下只能以娘子稱呼,妃位以上才能叫娘娘。

她想了想,忽然添了一句。

“聽說周娘子去皇后娘娘宮中時是蒙著面去的……”

霍清荷多看了綠槐一眼:“你繼續說。”

綠槐像是得了鼓勵,繼續道:“娘子有所不知,周娘子是太后侄女,雖進宮只有一年,卻素來得寵。奴婢們到燕梁閣這兩日,不知怎的周娘子似乎都是掩面示人。”

霍清荷只對這回中選的幾位新秀有些瞭解,對於宮中老人確實不甚清楚。

“你有心了。”

得了霍清荷這話,綠槐自然更加歡喜:“娘子過譽了。娘子離開後金盞便在後頭叫喚起來了,怕驚擾了前頭周娘子,奴婢便擅作主張讓金盞咬著木頭忍疼。”

霍清荷聞言卻並沒有繼續往下問,而是說起了別的:“金盞是宜娘子信任的人,你們對著她要像對著翠翹一樣敬重。”

她除掉金盞的第一步,捧殺。

一旁小心翼翼捧著料子下去的綠意、綠心聽見了,連忙一同應下。

午膳霍清荷用得不多,她心裡想著事兒胃口也不大好,索性沒動的都讓幾個宮女分了。

今日霍儀芸叫她去說話,漂亮話倒是一堆,但傻子才會信那所謂的什麼姐妹攜手的說法,她得搞清楚霍儀芸到底想要她進宮做什麼?

今日是新秀進宮的第一日,不知夜裡官家會召幸誰。

雖有今日鹹福宮一面,但霍清荷摸不準官家的心思,誰知道她的好嫡姐會在官家面前說什麼?

霍儀芸不會想她早早承幸得寵的,但今日卻也就不準備了。

夜晚的內宮也依然燈火通明,東西六宮明亮的燭火都在翹首以待地等今夜官家會召幸新秀中的哪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