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面是熱熱鬧鬧的,大家親暱且熱絡,時不時有兩句話能引得眾人笑出聲。

在虛假的熱鬧氛圍下,人人心懷鬼胎,每一張笑著的臉孔,都是心思各異的。

謝錦姩最不喜歡應付這樣的場合,可是又不得不應付,而且還得笑著應付。

苗謝氏說到高興處,又開始回憶往昔,

“記得二侄媳婦兒當年懷姩姐兒的時候,失腳跌在地上,當時那羊水就淌了一地啊,可把我嚇壞了!

我啊,當時也不知道哪來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給她接生?虧得母女平安,否則啊,也不會有後來的螢姐兒嘍!”

“多虧有大姐了。”

老夫人在一旁附和。

慕容氏溫婉一笑,“是啊,當年多虧有姑母在,姑母的恩情,我這輩子都謹記在心的。”

謝流螢靜靜地吃著東西,彷彿置身事外,她內心已經翻了無數白眼,這個該死不死的老嫗,每回來謝家打秋風的時候,都要提及接生的往事。

偏慕容氏這個蠢貨,每次都由著她予取予求,這些年替苗家又出錢又出力,辦了多少事,數都數不清,什麼天大的恩情十幾年了都還不完?

要換成她,早就拿掃把將人趕出去,再敢說就用剪子絞爛她的嘴!

聽到慕容氏的話,苗謝氏和老夫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對了,聽說你想過繼個男孩到二房,可有挑中的人選?老身也好幫你掌掌眼。”

苗謝氏也不拐彎抹角。

慕容氏一頓,回道:“只是有這個打算,還沒挑呢,等挑出幾個出色的,定讓姑母掌眼瞧瞧。”

苗謝氏卻不准她囫圇糊弄過去,“聽說你有意孃家侄兒?”

她好像不是在跟侄媳婦兒說話,而是在審家中僕人,步步緊逼,壓著人必須要回答。

老夫人在一旁默不作聲,她的眼底基色是冷的,只等慕容氏如何作答。

飯桌上一時靜了下來,眾人的視線都不約而同看向慕容氏。

劉惠蘭不禁心潮澎湃,原來這老祖宗是來替她做主、教訓慕容氏的,真是好極了!

劉惠蘭感到痛快,這個慕容雲湘先前還耀武揚威地說要從伯爵府過繼,氣得人心口疼,

現在謝家的老祖宗都瞧不過去了,看她還敢狂妄?

慕容氏笑容有些僵硬,“看來姑母也知道了。”

苗謝氏端著架子,道:

“當年我救你一命,可不是要你去別家過繼兒子的,我們謝家的子弟多的是,你過繼誰都行,就是不能從伯爵府過繼,我絕不同意。

你如果還記我的恩,就聽我一句勸,立刻打消了那荒唐念頭,儘快從謝家男丁裡選一個孩子,就當是給我一個面子。”

慕容氏不著痕跡地跟謝錦姩交換視線,良久才開口,

“那姑母以為,我過繼誰最合適呢?”

她把問題甩給苗謝氏。

苗謝氏被問得愣了一下,她不著痕跡地看了旁邊的老夫人一眼,

“自是你大哥家的衍哥兒最合適,自家有,何必去外頭尋?瞧衍哥兒多機靈,日後承歡膝下,也是你的福氣。”

老夫人若無其事地喝著雞湯,彷彿苗謝氏說的話都與她無關一樣。

一聽這話,謝錦姩就知道,老夫人和苗謝氏定是商量好的。

“是是是。”劉惠蘭在一旁附和。

慕容氏放下筷子,淡聲道:

“姑母講的道理我都明白,其實,我想從孃家過繼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苗謝氏眉頭一皺,不解道:

“侄媳婦這是何出此言?”

老夫人也是一臉的疑惑,明明是她一意孤行,怎麼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