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清晨,如碎金般的晨光漸漸鋪灑開來,一束光落在謝錦姩的窗前,那窗裡的曼妙女子正對鏡梳妝。

謝錦姩倒不是要盛裝出門,好歹整肅儀容,上點薄妝,以示對佛門聖地的敬重,免得失了禮數。

“昨個兒大房折騰到半夜,衍哥兒鬧著不願意去建華書院,捱了好一頓打,聽說戒尺都打斷了,大房夫人又攔又擋的,身上也捱了許多下。”

春桃正用一雙巧手給謝錦姩梳髮髻。

謝錦姩紅唇微啟,“建華書院在京中算不錯的了,大伯是用心挑選的,只可惜謝衍進不去。”

但凡是好一些的書院,進去都有門檻,不止是家世或銀子,學子本身的水平也在考核之內。

這道門檻就是入院考,大伯只知道建華書院還不錯,卻不知道進去是要考試的。

前世謝衍也是去的建華書院,他沒考上,但是當時他已經被過繼到二房,院長看在慕容家老爵爺的面子上,勉強讓他去了。

而謝衍在裡頭非但沒有好好學,還總是惹是生非,書沒讀多少,倒先學會了一身的惡習。

後來闖了大禍被開除,慕容氏輾轉又給他換了兩個書院,直到再也沒有書院願意要他。

那條爛鹹魚,還是永遠糊在鍋底吧。

此時春柳踏著清晨的涼爽之氣推門而入,

“姑娘,伯爵府的人來了,郡夫人那邊也問您好了沒有?”

“好了,這就走。”

謝錦姩隨手拿起一根普通的玉簪插在髮髻上,連耳飾都不戴,去佛門聖地不適合掛一身的金銀首飾,一根玉簪足矣。

……

伯爵府來了兩個嬤嬤八名府衛,兩個嬤嬤一個姓黃一個姓洪,她們都是謝錦姩親外祖母身邊的心腹。

謝錦姩留了一個嬤嬤和四個府衛在薔薇庭,震懾謝家的那些嘍囉足以,剩下的護送她們去龍吟寺,只當多一層安全保證。

“我要跟母親和長姐坐一輛馬車!長姐,你瞧我這身裙子眼熟不眼熟?”

謝流螢扯著裙襬調皮地轉了個圈。

謝錦姩的視線掃過去,這身酇白雲緞裙是去年春天做的,她也有一身,是星藍色。

可是每年慕容氏都會給她們做新衣裳,她為何還要穿舊衣?

謝錦姩又看向謝流螢的神色,眨眼間便明白過來她的真實目的。

“這是新做的?”謝錦姩才不配合她。

謝流螢的臉色有一瞬間的僵硬,

“這是去年春日做的衣裳,姐姐忘了?我穿著都有些小了。”她只能自己接自己的話。

謝錦姩哦了一聲,“想起來了,妹妹幾櫃子的衣裳,我真是記不清。”

“你們姐妹倆有多少話要說?還不快上馬車,路上有的聊。”慕容氏由李媽媽攙扶著上馬車了。

她聽見了但一直沒說話,要換作以前,她只要見女兒還穿著往年舊衣,定然是要立馬選新料子做衣裳的。

謝流螢就是這古怪性格,想要什麼不明說,非要暗示,讓別人主動來關心她,她享受關懷之餘,再心滿意足地接受。

謝錦姩從前想不通,跟自己的親人為何要耍這樣的心眼子?後來她似乎懂了些,

因為謝流螢心虛,她知道自己不是二房的孩子,所以更想索取關愛,用各種辦法來證明自己受寵。

所以她嫉妒心強,衣食住行任何方面都不能有遜色謝錦姩的地方,否則就是慕容氏偏心,她定會鬧的。

謝流螢甚至想霸佔慕容氏更多的偏愛,一份母愛她要得七分,謝錦姩只能拿三分,她才覺得公平,才能滿意。

可偏偏母親一視同仁,謝流螢因此而不滿,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一直記恨慕容氏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