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一日前,吳君為移厝室至三臺山,道過張天官墓,石碑上鎸“正色立朝”四字。或以為有所觸犯,因復肩輿至天官墓上虔禱之。其地去於忠肅公祠不遠,即禱於公祠乞籤。神示籤雲:“少年發跡自豪雄,更復花枝壓帽紅。引得鄉人齊俯首,洛陽季子一時榮。”旁有解之者曰:“此吉語,不必言。”是秋,適舉行己酉正科鄉試,定為護雋之兆。第三句謂遠近來觀者皆低首諦視,第四句暗用引錐刺股事,而延陵季子之稱,于姓亦有關合。及秋試,竟不第,現出四字漸漸平復,以後亦無他怪。此乾隆五十四年六月初三日事。

餘按《湧幢小品》載:嘉靖間,山東海豐縣民徐二病傷寒,忽臂膊上生“王山東”三字,知州尤寶以聞,逮至京師,驗明釋放。

狗兒

申生祥麟者,小字狗兒,居渭南,故農家子。狀妍媚而性諶摯,不為父母所悅。會關中飢,將覓食他郡,以祥麟寄鄰家。鄰人責以治地,怠則鞭撻之。不堪,乘間乃逃入藍田山,復越秦嶺而西,晝食卉木,夜就巖穴棲其身,凡數月。時方酷暑,入山益深。

一日坐崇阜,下窺洞穴,林蘿蔽之,入其中假寐。須臾,黑煙噴入,火燎毛髮有聲。亟穿穴出,有巨蟒如甕,不見其首,尾捽洞外,毒霧幕之,高三丈許。祥麟驚仆地,墮土穴中。醒後,自視身首,黝黑如漆,就山中乞食,群呼噪指為鬼物,以刃梃毆逐之。自分必死。亡何,見灌莽中有物若栲栳狀,飢甚,剖食之,漿白如乳。數日後,覺體中麻癢,乃入溪澗浴之,忽黑皮蟬蛻而貌轉靡嫚。

祥麟故習秦聲,出山後由漢中至武昌。其地有胡妲者,藝頗精,求其指示,欲藉以假食。不肯授,轉唶同類揶揄之。憤而棄去,傭於金彈兒家,漢陽名倡也。祥麟事之,見其一顰一笑,一舉止,一飲食,一寤寐,明姿冶態,備極諸好。居一載,喜曰:“吾得之矣。”復請奏技,觀者盡傾,如壯悔堂所傳馬伶演《鳴鳳記》故事也。又數月,夜宿旅店,忽有白刃自牖飛入揕其首,亟避出視之,即胡妲也,知招妲忌,其地不可居,即日返渭南。

方祥麟始去也,年十六,又四載歸,入室,不知父母所在。有云見之山西者,復棄家渡河,由蒲州售技至太原訪之。一日,演劇於沈竹坪觀察署,傔從侍列中有老叟似其父,時方登場,瞥眼不覺失聲。詢其故,令相識認,果然。其母亦在署,聞亟超出抱持之,各相視,慟不能起,坐中皆泣下。觀察感動,厚贈之,令與俱歸。

返舊居,置田五十畝於酒河川原上,將事親以終其身焉。

鵬糞

康熙壬子春,瓊州近海人家忽見黑雲蔽天而至,腥穢異常,有老人云:“此鵬鳥過也,慮其下糞傷人,須急避之。”一村盡逃。俄而天黑如夜,大雨傾盆。次早往視,則民間屋舍盡為鵬糞壓倒。從內掘出糞,皆作魚蝦腥。遺毛一根,可覆民間十數間屋,毛孔中可騎馬穿走,毛色墨,如海燕狀。

銀倀

人知長虎有倀,不知銀亦有倀。朱元芳家於閩,在山峪中得窖金銀歸,忽聞穢臭不可禁,且人口時有瘛瘚。長老雲:“是流賊窖金時,常困苦一人,至求死不得,乃約之曰:『為我守窖否?』其人應許,閉之窖中。凡客遇金者,祭度而後可得。”朱氏如教,乃祝曰:“汝為賊過久,我得此金,當超度汝。”已而穢果淨,病亦已,朱氏用富。有中表周氏亦得金銀歸,度終不能久也,反其金窖中。湯某為作銀倀詩曰:“死仇為仇守,爾倀何其愚!試語穴金人,此術定何如?”

蒼蠅替人治病

諸生俞某久病,家赤貧,不能具醫藥,几上有《醫便》一冊,以意檢而服之,皆不效。有一蒼蠅飛入,鳴聲甚厲,止於冊上,生泣而禱曰:“蠅者,應也,靈也。如其有靈,我展書帙,擇方而投足焉,庶幾應病且有瘳乎?”徐展十數葉。其蠅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