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點。”

“我先是……”

高志揚起的手忽然停在半空中,他的話也只說了半句。

“首先什麼啊?快說啊你。”

“首先……嗨。”高志忽然把語調換成溫柔型。

我順著他的眼神看去,原來是那個女人大駕光臨,正向這邊走來呢。

那個女人說:“怎麼樣啊,今天開心嗎?”

“開心,開心,我腫起的額頭上還留著你玉手的香味,令我直到現在還神魂顛倒。”

“是你想捱揍吧。”

“女人太兇可不好哦。”我插話進去。

那個女人盯著我,她的眼珠子似乎隨時都能跳出來。

“小心你的眼珠子跳進杯子裡了。”

“你還欠揍嗎?”

“你很喜歡揍人嗎?”

“我只揍欠揍的人。”

“有話大家慢慢說,何必動手呢,大家都如此風度翩翩,不如坐下來談談。”我在一旁打圓場。

“對於你們這種人,沒什麼好談。”

“雖然,我的朋友把對你的愛,表現得太過度了,但這也是因為你有魅力啊。”

“這麼說,是我冤枉好人了?”那個女人把眼睛瞪得老大,我裝作沒注意到,繼續呵呵地傻笑著做我的和事佬。

“揍了就揍了,夫妻吵架床頭吵床尾好嘛。”

“啊!”那個女人竟狠狠地踢了我一腳,痛得我失聲大叫。

“告訴你,別把我看成那種女人。”當那個女人轉過身時,高志早就逃之夭夭了。

我找個藉口趕緊回去,高志惹的禍,我沒有理由引到我的身上。

高志坐在破了幾個洞的沙發上看周星馳的片子,這是變煩惱為樂趣的好方法。

“我的情人,多得如同天上的星星,地上的沙子,我不在意這個。”高志的眼睛一直沒離開過電視,嘴上仍然不示弱。作為他的朋友,我對他是心知肚明的。

“被人揍了,不好受吧。”

“要不是我立下不打女人的毒誓,我肯定讓她面目全非。”

“得了吧你。”

我不得不佩服高志,生活在沒有明天的底層中,還能在這樣的遊戲中傾注感情,並且樂此不疲。

這一年的冬天,城市的城管在新年之前把所有唱歌的,畫畫的,販碟的,乞討的都趕了出去。

那幾天的隧道里,亂哄哄的,擠滿了小販、歌手、畫家和乞丐,路過隧道的人都掛著厭惡的表情,他們一進隧道就加快步伐,只想快一點走出隧道。小販大聲地叫賣,並且沒完沒了地和人講價。

我幾乎沒有生意,因為在這樣亂哄哄的隧道里沒有人有心情坐下來讓我畫像,我整天支著畫架坐在隧道的一邊,背靠著牆看著高志在對面賣力地唱著,因為喧譁聲太大了,他不得不把聲音提高,他唱不了多久就累了,越唱越沒力,很少有人站在那裡聽他唱一會兒,他無奈地停止了唱歌,望著我這邊,無可奈何地攤開手,用誇張的表情說明他對這環境的不滿。

“還是走吧,沒法混了。” 他收起琴說。

我也開始收拾畫具,這樣耗下去只會是徒勞無功,我們必須儘快找另外一條隧道或者另外一個地方了,生活還得繼續下去,並且沒完沒了地繼續下去。

我和高志剛走出隧道口,就聽見一聲爆炸聲,從隧道里面傳出來。我和高志都被嚇傻了,呆呆地站在那裡,一時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然後,隧道里的人都拼命地往外面跑,女人的尖叫和小孩的哭聲混在一起,像極不協調的交響樂曲。

一個男人慘烈的痛苦聲,從隧道的深處傳來。沒有人敢過去,平時大呼小叫的城管保安站在人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