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往城門口奔去。

天已經黑了,街上的人並不多。噠噠的馬蹄聲,踏在青石板上,也踏在我的心上。我的眼淚,掉了兩滴,落在鐵血的頭上。鐵血腳步不停,甩了下腦袋,不知是在搖頭,還是想甩掉滾燙的淚水。

城門口,辣子他們三個正圍著守城的侍衛聊天。嘻嘻哈哈的笑聲,響徹夜空,沖淡了夜幕。

遠遠看見我們出現,辣子還在哈哈笑著,突然一肘子肘在某位老兄的頸後。那人一聲不吭,就癱軟在地。

這位突然倒下的侍衛,吸引了其他侍衛的注意。趁著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鼻涕、魚漿跑過去開門。大門徐徐開啟,我和阿篙也騎馬到了。我和阿篙一人一個,撈了鼻涕、魚漿,馬不停蹄穿過城門。

又有三匹高頭大馬,從黑暗的牆角衝出來,上面坐著史賓、公孫晟、公儀佩。史賓伸胳膊一撈,把辣子也撈上馬背。

突然有人高喊:“快追!快追!別讓他們跑了!”

有幾匹馬追來,不過很快就被我們甩在後面。如果南郭彬沒有喝醉,他也許能追上我們。可是別的人,還是算了。

我們跑得很快,耳畔的風呼呼地刮過。我們誰也沒有說話,臉都繃得緊緊地。幸好有月光,不至於看不清路。

我的心,像是缺了一塊,冷颼颼地,風能直接吹進去似的。南郭彬,終究要與我形同陌路了。如果不是史賓認得,融城的守城侍衛中,摻雜著幾個尉城人,我們根本就不可能起疑心。如果不是公儀佩朝我眨了眨眼睛,我根本就猜不到,他們會這麼快動手。

我暗想,幸虧他們把重點放在我身上,而我與南郭彬一起進的房間,所以他們放鬆了警惕。

春意料峭,我緊緊摟著魚漿,發出了我的第一聲:“你冷不?”

我的聲音,沒有帶著哭腔,沒有顫抖,很平靜。

魚漿的聲音怪異,好像喘不上來氣似的,說:“主人,你要是真的難過,就哭出來吧。”

我說:“傻孩子,有什麼好難過的。”

魚漿說:“那你為什麼摟我摟得那麼緊?我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我嚇了一跳,趕緊微微鬆開胳膊,說:“現在呢?”

魚漿猛吸了兩口氣,笑著安慰我說:“其實,也沒有那麼緊啦。主人,你別難過了,不就是個情郎嘛。回頭,晟參謀和賓隊長,你隨便挑。”不知是誰介紹的,他們三個一直叫公孫晟“晟參謀”。

我“撲哧”一聲笑了,說:“我沒事。小孩子家,別亂說話。”

魚漿努了努嘴巴,說:“我已經不小了,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我笑著說:“好,你是小夥子了。等回莘城,我給你們三個取個名字,再給你們每人分一把劍,你覺得好不好?”

魚漿臉上露出欣喜,說:“主人,真的?”

我點頭,說:“真的。”

魚漿說:“不許反悔!”

我笑著說:“你們要是表現差了,我一定會反悔的。所以,我反悔不反悔,取決於你們。”

魚漿說:“主人,你太狡猾了。我們表現好還是不好,不就是你一句話的事情。”

和魚漿說了一會子話,我的心情,變得舒暢起來,不再那麼窒息得難以呼吸了。

我說:“魚漿,你想你阿爹阿媽嗎?”

魚漿說:“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們,所以不知道什麼叫做‘想阿爹阿媽’。”

魚漿一直橫坐在馬背上。他說話的時候,就扭臉朝我看來。而且怕自己擋住我的視線,所以脖子縮著。

我說:“你這麼聰明,這麼乖,你阿爹阿媽一定會喜歡你的。”

魚漿咧嘴笑了,說:“他們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呢。我有辣子、鼻涕,有你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