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

阮沅目不轉睛地盯著每一樣東西看,看著老核桃樹坑窪不平的樹幹,看它的每一片樹葉,它們都是春天新長出來的,全都潔淨如洗,嫩得能滴下水來。一株藤蔓植物攀著老樹爬上來,阮沅不認識那是什麼,但她一直喜歡那點綴其間的柔軟小花。胡枝子花的紫色骨朵在大葉之間露出臉來,活像嫵媚的眼睛。旁邊的草牡丹在牆角努力爭得一塊勢力,好像明天就要擠出血紅的花苞,打算和胡枝子花爭奇鬥妍。

她在這兒住了快一年了,此刻,卻像是從未見過一樣,一寸一寸打量著周圍的環境。阮沅不知道明天之後,她將會用怎樣的目光打量這院子,很可能,她根本就不會去仔細看它一眼了。

阮沅坐在潮溼冰冷的臺階上,目光在夜色中逡巡,腦子裡不斷回憶著她進宮這幾個月的生活,那些點滴小事,和宗恪共處的無數片段,他的一個眼神,一個手勢,那些由細節組成的無邊海洋,讓阮沅深深沉浸其中,內心苦甜交織,滋味無法形容。

她想象不出有朝一日她會對宗恪喪失感覺,那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態呢?不會依戀他,也不會有所牽掛,甚至看不出他和別人究竟有何區別如果到那時,宗恪真的愛上她了,可怎麼辦!

……大概,不會的吧。

想到這兒,阮沅不由傷心。

不知不覺時間流淌,她忽然發覺,黑夜在緩慢褪去,四周的物體開始顯現出清晰輪廓,阮沅努力抬起頭來望著東方,果然,天際正在發亮,火紅的太陽已經露出頭來了。

這將是她以一個擁有完整魂魄的人,所看見的最後一個日出!

一霎時,阮沅淚落如雨!

她現在終於明白什麼叫痛徹心扉,原來這不是一種形容,原來人到了某種絕境,生理上真的會感到徹骨疼痛:她再也不能去愛宗恪,再也不能對他好了。

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新生的吸血鬼,在告別了最後一個日出之後,就此隱藏進無邊的黑暗。

從今往後,她將落入沒有窮盡的冰冷空虛中,連夥伴都沒有,孤獨一人,而且再也無法與光芒共舞……

阮沅回到屋裡,慢慢躺下,平復呼吸,讓眼淚悄悄淌進鬢髮裡面。(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第七十九章

散魄術,在一間收拾得極為乾淨的密室中進行。

那是崔玖特意要求的一個房間:四壁狹窄,唯一的窗戶也用很厚的棉白紙,把所有縫隙都貼起來,連同門縫,不留一絲一毫的空。這些棉白紙,都被崔景明用特殊的藥物浸泡過,目的是為了阻擋狩冥之蛇的出逃。

而且,空間內,必須打掃得一塵不染。

房間是由泉子親自佈置的,裡面完全按照崔玖的吩咐,沒有任何多餘傢什,只留一張窄窄的床。

崔玖將阮沅帶進屋內,關上門。

躺到床上的時候,阮沅說:“關於狩冥之蛇的事兒,我特別好奇,門主往後說給我聽聽吧。”

崔玖微微一笑:“好啊。”

她的笑容有些傷感,因為崔玖能確定,即便還記得,阮沅也不會再來問她這些了,沒有七魄的人只熱衷俗世,對玄虛不可把握的東西,一概沒有興趣。

不多時,崔景明叩門進來,他的手上端著一碗黑色的藥湯。

“姑姑,我已經囑咐連校尉,派人在外面嚴格把守了。”他對崔玖說。

崔玖點點頭:“那就好,”

“為什麼要派人把守?”阮沅忍不住又問。

“是怕有人擅闖進來,被狩冥之蛇吞了他的魂魄。”崔景明說,“狩冥之蛇是很危險的東西,一切都得小心才好。”

阮沅想了想,又問:“那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