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近前,將金箍棒插在三尖兩刃槍旁邊,斜倚著金箍棒,懶散而隨意。

他跟筆直站立的楊戩,形成鮮明對比。

“你那麼站著不累嗎?”孫悟空用金箍棒蹭著後背,問楊戩。

“習慣了。”

“有時候覺得你活得真累。像俺,想跳,就跳跳。”孫悟空原地跳了一下。“想叫俺就叫。”孫悟空雙手捶胸,“嗷嗷”嚎叫起來,最後看著楊戩的眼睛說:“想哭俺就哭。”

楊戩沒反應,面無表情,又變回那個高高在上的天神樣子了。

“俺老這跟你打了一路,你處處留一力,怎麼是不是感覺打不過俺老孫”孫悟空湊到楊戩身前,楊戩不著痕跡地退了一步,孫悟空惱於楊戩的逃避退縮又毫無辦法。“現在沒有人,讓我們兩個痛痛快快的打一架吧?”

“打架。”楊戩平靜地道,“哈哈,你這猴子。”楊戩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喜悅之色。

孫悟空彷彿又看見夢境裡猶如一尊雕塑的二郎神。這個人,越是有心事,面色越是平靜。

這些年的歷練,天宮裡的勾心鬥角,讓他臉上像戴了一個面具。

司法天神需要一個面具。面具戴得時間長了,就跟他的臉長到一起了,想摘也摘不下,並且,這個人從來也不想摘下。孫悟空清楚地記得夢境裡楊戩殺大金烏的時候面無表情。

“其實俺很羨慕你。”

孫悟空靠著金箍棒,歪著身子,撥動著被風吹到額前擋住眼睛的髮絲。

“俺羨慕世間一切有父母的人。”

“我也很羨慕你。”

楊戩站得筆直,三尖兩刃槍在身後兩步遠的地方同樣筆直地挺立。風吹起楊戩黑色的披風,襯得他的身形更加挺拔。

“我羨慕世間一切能放肆地歡笑哭泣的人。”

“我們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孫悟空道。

“不,骨子裡是一種人。”

孫悟空想了想,點點頭:“對,骨子裡,一樣。你看人比俺準。”

太陽已完全沉入山那邊,戀戀不捨地把餘輝灑滿大地。

西方的天際出現了火燒雲,像有什麼魔物在掙扎突圍,張牙舞爪地伸出紅色的觸角,染指純淨的天空。

有時魔物佔了上風,紅色就多一些,有時另一方打贏,紅色就收斂一下。

孫悟空想象著這是兩方在開戰,在晚風中愉悅地眯起眼睛,道:“這裡的夕陽還不算美,花果山的晚霞才叫一個漂亮。俺小時候最愛抓著大樹的樹枝盪鞦韆,看海天一色,太陽沉到海里去,映得整個世界一片火紅。哪天有空,俺帶你去花果山看夕陽。”

“我不喜歡夕陽。”楊戩也看著西方通紅的天際。

“因為它會讓你想起鮮血?”

“是。”

孫悟空不知道怎麼安慰楊戩,而且楊戩也不需要別人的安慰。

怪只怪我們相遇的時間不對,事到如今,你我註定是敵非友,這是天意。”

“去他娘姥姥的天意!”孫悟空大罵,“天意就是當人做不到某些事的時候找的藉口,說到底都因為玉帝老兒。”孫悟空捏著拳頭,咬牙切齒道:“那勞什子司法天神不做也罷,你隨俺老孫一起反天!”

“楊戩絕不會反天。”

“為什麼!”

“因為三界不能亂。”楊戩盯著孫悟空,“知道我為什麼要捉妖嗎?當年我反天救母,玉帝令十大金烏曬化母親,為誅殺我又令弱水下界,那時民不聊生的慘象我永遠都記得,天界小小的動盪,必導致凡間巨大的劫難。我答應過母親,一定會全力維護三界的和平。我不允許任何人繞亂三界。你我註定為敵,不死不休。”

“孫悟空,今日一別,他日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