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巨人隊,是他媽的混蛋!”

我說道。將老師給斟的酒一滴不剩地潑翻在空盤子裡。

“渾蛋之類,哪裡是妙齡女郎該說的話呢。”

老師用穩重鎮定的聲音回答。腰板比平素挺得更直,喝乾了杯裡的酒。

“什麼妙齡女郎!我可不是。”

“那我可失禮了。”

一種險惡的氣氛盪漾在我和老師之間。情勢對老師有利。不管如何畢竟是巨人隊贏了球。我們不斷地自斟自飲,多時無話。也不點菜,只是一杯接著一杯地喝酒。最後,老師和我都醉了。就此付了賬,走出酒館,各自回家去了。自那以來,彼此便不曾再搭理對方。

二十二顆星星(3)

回想起來,一直都是隻和老師一個人在一起。

和老師以外的人比鄰而坐一起喝酒,並肩漫步街頭,或是結伴觀賞有趣的東西等等,最近多時都不曾有過。

那麼在與老師接近之前,又是和誰在一起的呢?我尋思道,卻總也想不起來。

是獨自一人。獨自一人乘公共汽車,獨自一人行走在街頭,獨自一人購物,獨自一人喝酒。與老師一起的時候也與從前獨來獨往時一樣,心緒毫無變化。既然如此的話,似乎不必非與老師在一起,也毫無所謂,然而,卻覺得在一起的時候似乎更為正常。說正常,其實也挺奇妙。也許不妨說,這種心情就好象不把新購買的書籍腰封取下,而是留而存之。如果知道將他比作書籍的腰封,老師也許會發怒亦未可知。

在酒館與老師相遇,卻裝做沒有看見的樣子,就如同把書籍和腰封拆散開來一樣,穩定感闕如。但是,要將缺乏穩定感的東西隨隨便便地安置穩妥,卻令人感到窩火。而感到窩火,在老師一定也是相同的。因此,不論過去了多少時間,彼此都繼續裝出互不相識的模樣。

因為工作關係,去了合羽橋一次。這是一個穿一件薄薄的上裝已經覺得寒冷、風很大的日子。不是蕭瑟的秋風,而是喚來冬天般粗暴寒意的那種風。合羽橋有許多什物和炊具類的批發商店。鍋碗瓢盆等零零碎碎的廚房用品應有盡有。工作完成之後,我便去逛了逛商店。銅鍋大小成套,疊放在一起。同一種類的銅鍋直徑相差一寸漸次縮小,一隻套著一隻。巨大的沙鍋陳設在店門口。鍋鏟呀湯勺等各種尺寸大小齊全。還有刀具店。只將厚刃尖廚刀、切菜刀、柳葉刀之類的刀頭陳列在玻璃櫥窗裡。既有指甲鉗,也有花木剪刀。

被刀刃的寒光所吸引走進店內一看,發現角落裡堆著一些礤床兒。寫著“礤床兒削價出售”的厚紙板處,放著好幾個大小不等的礤床兒,手柄處用橡皮筋紮在一起。

“這多少錢?”

我拿了個小小的礤床兒去問店員。繫著圍裙的店員回答說∶

“一千元。”

繼而又道∶

“算上消費稅正好一千元。”

“消費稅”發音聽上去像是“消富稅”。我付了一千塊錢,請他給包裝好。

礤床兒其實我已經有了。合羽橋這地方,只要一來你便會忍不住地想買點什麼。以前來的時候,我曾經買過一隻很大的鐵鍋。心想人多聚會時要方便一些,然而其實幾乎根本不會在家裡搞什麼人數眾多的聚會。即便搞,也想不起來去用那柄根本沒用慣的大鐵鍋去燒點什麼。於是就那麼原封不動地收藏在廚房櫃子的深處。

之所以買了個新的礤床兒,是因為打算送給老師。

望著閃亮的刀刃,便想去見見老師了。倘若面板不小心碰到它,即刻便會被割破,滲出鮮紅的血來吧。望著如此鋒利的刀刃,心中非常盼望見到老師。刀刃的光亮何以會引發起這樣一種心情,箇中的機制我莫名其理。然而,如飢似渴地盼望見到老師。我甚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