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終於落了下來。

碩大的雨滴從半空中墜落,裹挾著風中沉浮翻滾的塵埃砸到馬路上匆匆而去的行人身上。

車子停在不遠處的暗巷,距離並不是很遠。

琴酒走的還算快,只有衣服帽簷上沾了些雨水,那滿頭銀白色的髮絲倒是看不出溼意。

青木雪從始至終都被琴酒攬在懷裡,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那寬大的風衣下襬牢牢地裹在了她的下半身,上半身又被琴酒死死給她按在懷裡擋著,最後身上一滴雨也沒淋到。

而反觀伏特加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也不知是他塊頭大的原因還是因為不敢靠近琴酒,總之就是速度比之琴酒慢了不是一星半點。

驟然落下的雨點在大風裡刀子似的割在身上,等他拉開門進車的時候已經渾身溼了個大差不差,落湯雞一樣溼淋淋的。

琴酒在副駕駛冷冰冰地朝伏特加看了一眼,然後開始一言不發地閉目養神。

伏特加:……

他明明就從大哥那一眼裡看出了嫌棄,還有鄙視……

其實他感覺對了,琴酒就是在嫌棄伏特加弄髒了他心愛的保時捷,不過是看他那可憐樣就沒再開口往他身上扎刀子。

伏特加老老實實發動車子,習慣性抬頭就從後視鏡看到了後座的青木雪,正半躺在座位上閉眼小憩,臉上隱約的淚痕並未乾透,身後還靠著一個胖胖的軟枕。

等等,軟枕?!

白白的,胖胖的,軟軟的……

為什麼大哥車裡會有這種東西?

還有她腳上的毛絨絨白兔子拖鞋本來是沒有的吧?!

他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伏特加收回震驚的視線,儘量把見鬼的表情恢復正常,一本正經地開了口,

“大哥,關於那個交易,對方臨時改了地點,說是覺得我們選的地方不夠安全。”

“哼!”琴酒一雙銳利的眸子馬上就睜開,並且開始源源不斷地釋放冷氣。

他正心情不好呢,就有人送上門來給他解氣來了。

“偷盜別人努力成果的小偷,倒是貪生怕死的緊。”

“是啊,若不是因為組織要的東西正巧由於意外落到了他手裡,我們根本不會和這樣的人有交集。”

順杆往上爬,算是伏特加最拿手的本事了。

“大哥,那交易地點的話……”

“暫且就按照他的意思來吧,反正過了明天他就沒有什麼存在的必要了,浪費空氣的垃圾。”

“明白。”

大雨傾盆,雨幕中黑色的保時捷行駛得飛快,濺起一路的水花。

琴酒不經意抬頭一瞥,然後伸手開啟了車載暖氣。

熱風徐徐送入車廂,青木雪慢慢放鬆了蜷縮的身體,擺弄半天那朵胖胖的雲朵形狀靠枕,慢悠悠坐直了身體。

雨水傾注在車窗玻璃上蜿蜒落下,空氣有點冷,車窗內側蒙上一層水霧,窗外的一切都朦朧陌生,罩在秋雨綿綿無絕期的溼冷裡面。

車廂裡安靜得不像話,只有一直左右擺動的雨刷器不時發出聲響。

這讓伏特加感覺哪哪兒都不對勁。

畢竟按照之前的慣例,每次青木雪坐進大哥的車,總要沒事找事地往他雷區蹦躂兩下。

即便是她心情挺好的時候,也會選擇性地嗆他兩句。

所以大部分時候整個車廂裡都是琴酒身上能把人凍死的冷氣,像今天這樣兩人相安無事甚至大哥還給她開暖氣什麼的……

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吧?!

路邊散落幾片被風吹落的梧桐樹葉,被傾瀉的雨滴打溼平鋪,晃是潮流少年在街頭留下的塗鴉,訴說秋日城市的脈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