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司馬昭伸了伸懶腰,“陛下召集眾臣對論少康之治,士季乃此道高士,不可不往。”

“謹遵大將軍之令。”

洛陽皇宮,太極東堂。

皇帝曹髦也正在與群臣對論。

侍中荀顗、尚書崔贊、袁亮、鍾毓、鄭小同、中書令虞松皆在,以及新上任的司隸校尉鍾會。

“少康收集夏眾,復禹之舊績,高祖拔起隴畝,芟夷秦、項,包舉宇內,斯二主可謂殊才異略,命世大賢者也。考其功德,誰宜為先?”魏帝曹髦繼位之後,對中興夏朝的少康極為推崇,認為古今賢主,無過於少康。

當然,這絕非只是簡單的對論。

曹髦雖只有十五歲,卻天資聰穎,鍾會曾在司馬師面前評價:才同陳思,武類太祖。

石苞亦言:武帝更生、非常人也。

今日表面是對論,實則是借少康之事,抒發自己有中興曹魏之志,拉攏士族才俊為已用。

荀顗、鍾毓、虞松等人何嘗不知皇帝的心思?

“少康功德雖美,猶為中興之君,與世祖同流可也。至如高祖,臣等以為優。”荀顗一句話就表明了立場。

曹髦怔怔的看著他,又掃過眾人,目光中湧起些許悲涼,“自古帝王未必創業者皆優,紹繼者鹹劣也。少康生於夏滅之後,淪為奴隸,崎嶇逃難,僅以身免,非至德弘仁,安能再興夏室?漢高因土崩之勢,仗一時之權而成其勢,身沒之後,社稷幾傾,若與少康易時而處,必不如也。”

爭論仍在繼續。

曹髦苦口婆心,實則是在勸士族們回心轉意。

只是以如今形勢,忠心曹魏者不是被司馬懿、司馬師滅族,就是被排擠出邊緣。

而站在此間計程車族,不是司馬氏的心腹,就是司馬氏的姻親。

司馬昭的親妹妹嫁給荀顗的從子荀霬。

鍾毓、鍾會一家老小都吊在司馬氏大樹之上。

虞松算是司馬家的故吏……

唯有鄭小同乃大儒鄭玄之後,對曹魏有幾分忠心,卻只是一介儒生而已。

曹髦勸誡他們,無異於緣木求魚。

今日之曹魏已經被司馬家掏空,只剩下大義和名分。

曹髦悲從心起,曹家並非沒有人才。

只是當年文帝曹丕繼位後,大力打壓曹魏宗室,虛封、輪調、設校事官監察,護衛不得超過百人,不許參與國政,稍有不當,便被處置。

魏之王公,既無國土之名,亦無社稷之實。

以至於司馬懿高平陵之變時,輕而易舉便摘取了果實。

曹髦這個皇帝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孤家寡人。

接下來的對論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曹髦雖然最終贏得了辯論,但實際上越發的被孤立,而他心中的仇恨也越發濃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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