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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記載,我曾剪存下來,可以請老師過目。”隔了三天,老師看了這些剪報,對我哈哈大笑說:“賽金花說的話,許多都是胡說,全是編造出來的,不能稱為第一手資料,不過劉半農他想利用賽金花的名字,來炫耀自己而已。”
隔了不多時,劉半農到上海,報紙上的新聞說他要訪問章太炎。這個訊息,我看到了之後,正想到劉半農又想借重訪問國學大師來出風頭。過去他罵過文言文是死的文字,誰寫文言文即是死人;他居然以活人代表自命,到上海來訪問若干寫文言文的名士。據報紙訊息傳出,他的最大目的是要訪問專寫文言文的名人章太炎老師。
我一早就把這個訊息告訴老師,師母湯國梨女士也在旁邊,她對老師說:“如果劉半農真的來訪問你,你千萬不要生氣,更不要執杖以擊之。”章師點頭微笑,好像是山人自有妙計一般,只說:“要是劉半農來的話,你(指筆者)要陪著我,即使你在丁甘仁老師家寫藥方,師母也會打電話給你,你一定要請假馬上就來,因為師母畢竟是婦道人家,有些地方是不便出面的。”我說:“好。”到了次晨,我在章師家盤桓了一陣,就到丁老師家寫藥方,丁老師一邊唱藥,我一邊寫方,同學們稱我為飛快手,因為我懂得丁老師的常州話,從來沒有寫錯脈案和藥名,別的同學只是在傍側錄方,輕易不會坐在丁老師旁邊開藥方的。
這天早晨十時,章師母的電話果然來了,我就請上一班的錢師兄代我寫方,便急急趕去聽電話。師母說:“姓劉的來了,你快向丁先生請假,即刻來我家。”我擱下電話,向丁師請假,丁老師面有慍色。我說:“這是章太炎老師家來的電話。”丁師聽見“章太炎”三字,也不再出聲,叫我快去快來。
天文地理 面折半農(1)
我從白克路趕到同孚路,不過十分鐘,進門已見到劉半農陪同三個人,帶了附有鎂光燈的三腳架照相機坐在客廳中,章老師在閣樓書齋,尚未下樓。我一到之後,就接了劉半農等的卡片去請章老師下樓,我一看這天章老師的衣衫,甚為整潔,施施然緩步而下,坐定之後,很客氣地與訪者寒暄,他說:“我鼻部有病,聞到鎂光的氣息,鼻病必大發,最好請你們將照相機收好。”劉半農本想和章師同拍一張照,經章師這樣一說,我立即著他把照相機收拾起來,劉半農不得不從命,這是劉半農大失所望的第一件事。
接著劉半農就問章師對白話文的見解如何,章師說:“白話文不自今日始,我國的《毛詩》就是白話詩。歷代以來,有白話性的小說,都是以當時的言語寫出來的,寫得最好的是《水滸》、《老殘遊記》等,甚至有用蘇州話寫的《海上花列傳》。但是你們寫的白話文,是根據什麼言語做標準?”劉半農侃侃而談說:“白話文是以國語為標準,國語即是北京話。”章師聽了哈哈大笑,問劉半農:“你知不知道北京話是什麼話?”劉半農不假思索答說:“是中國明清以來,京城裡人所說的話。”
章師就以質問的口吻問劉半農:“明朝的話你有什麼考據?”劉半農待著無詞以對。章師就用明朝的音韻,背誦了十幾句文天祥的正氣歌,其發音與北京話完全不同,接著就說:“現在的國語,嚴格地說來,含有十分之幾是滿洲人的音韻,好多字音都不是漢人所有。”這番話說出,劉半農更呆住了好久,說不出一句話來應付。
章師又說:“如果漢人要用漢音,我也可以背誦一段漢代音韻的文字。”說完他就背了兩首漢詩,許多字的音韻都與現代不同。他又問:“你知不知道現在還有人用漢代音韻或唐代音韻來講話的?”
這時,劉半農已聽得呆若木雞,這一問他倒振作起來,便說“現在哪裡有人用漢音來說話?”他說得好像振振有詞的模樣。
章師說:“現在的高麗話,主要語是漢音,加上了唐朝的唐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