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般若離開時,她並沒有把門一併關上。

這個彷彿隨時等著對方開口挽留的舉動,自然是被亞爾維斯敏銳地注意到了。

然而,他還是選擇了忽視了友人的善意。在等了大約一分鐘的時候,都沒有獲得自己開口,知道他絕交的心意已決的友人默默的嘆了口氣,使用魔法離開。

直到【瞬移動】的動靜消失,亞爾維斯才僵硬地轉過頭去,視線從視窗處移開,看向了無人的門口。

“——”

前一刻,亞爾維斯還態度冷漠且毫不留情面,變相驅趕友人離開的俊朗臉孔一下子扭曲起來。

——那樣模樣明明就像是在哭,卻又像是泛起苦笑。

國王抬起的左手抓著自己的衣襟,猶如恨不得手穿透胸膛,挖出他的心臟一般。另一邊抓著潔白床單的手也同樣指節泛白。

“沒想到,那個怪物針對她殘留的負面感情、還這麼的強烈。”

已經離開了的般若並不知道。好幾次,和她共處一個室間的亞爾維斯,都要忍不下心中湧現的強烈憎惡,喊御兵前來將眼前的少女就地格殺,但以自己的意志拼命的忍了下來。

但這些並不是亞爾維斯想與對方絕交的真正原因。

“……無法再做朋友這件事……不是你的問題啊,般若閣下。是我已經……”

道出愧疚以及真心想要維持友誼的話語。自己被認為無法原諒對方,然後少女黯然離開的情景——連同以前一起為傷痕累累的珈西亞王國奮鬥的往日回憶浮現,兩者結合起來,讓有恩於自己的王國英雄露出那樣表情的人,正是自己。亞爾維斯的心臟就抽痛得快要破裂一樣的痛苦。

他感受到,在般若的面前,自己快要被分裂成不同的人格。

一個是厭惡、憎恨對方——被巫妖附身時產生的自己;

另一個則是自卑而多疑的、負面情感被放大的自己。

(當時和般若閣下你同時開口,並且讓你先說的時候,其實我想說的話是,讓你不要再來了。)

或許,自己該感激錯失了這個直截了當機會,讓訣別能在不深刻傷害彼此的情況下落幕……

(因為我這樣人是沒有資格……是沒有和你站在一起的資格的。)

忽視對方想要繼續和自己交好的那份心意,因為般若已經成為了他痛苦的泉源。這個情感也不是被巫妖附身之後才出現的,而是在對方成為王國英雄之後,卑劣的自己,所產生負面的情感在被巫妖附身期間無限放大,得以被他正視罷了。

就算沒有被巫妖佔據身心的事情發生,他也會和般若漸行越遠。甚至輸給了對方所能給予自己的幫助的慾望,有一日將會利用、欺騙、唆使、誘導對方。

自從般若突然和託雷斯皇女一齊消失之後,經歷了這些年的思考,亞爾維斯十分清楚他內心的慾望是什麼。不再是以前的無權無勢的王子。

也不是如今作為一國之主的自己。

他是一個男人。

想要的不是一位知心,甚至連對方是否願意臣服和執行自己命令的心意也無關緊要了。

而是——

(我配不上她……)

與其如此,不如趁著自己還有這份良知與知恥之心,還沒被那份痴心妄想吞噬的時候。現在就和對方斷絕關係。不至於在未來反目成仇,步步相逼。

有些鳥兒註定飛翔在曠闊的天空中,每一個羽毛都閃耀著自由的光輝,無法被束縛。

因此,從被巫妖附身的危機解救出來之後,他便趕走周圍的人,以單獨一人的方式來懲罰卑劣的本身。然而,這些年的“懲罰”似乎還不夠。亞爾維斯苦笑起來,抓著胸襟的手鬆開,然後緩緩往上移動,然後捂住了露出哀傷表情的臉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