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苻皺著眉,年輕秀氣的臉上滿是不忍。宋知秋看出了皇帝的心思,接著勸道:“奴婢一介女流,見識短淺,官家不信奴婢的話,莫非還不信國師的話嗎?國師都說了,當年獻愍太子死時,身上有容家的法術氣息,遺留的那枚紙錢就是他們的信物。長公主定然是知情人,要不然,昨夜她怎麼一看到紙錢,今早就急不可耐出城去了呢?”

這些證據似乎坐實了趙沉茜參與謀害獻愍太子,趙苻的臉色微微和緩了些,但依然愁苦:“無論皇姐做了什麼,對朕終究有扶立之恩,只要皇姐能安安分分地相夫教子,迴歸家庭,朕並不想對皇姐趕盡殺絕。皇姐再強勢也終究是個女子,她在野外遇襲,我們卻不派人救援,是不是太絕情了?”

宋知秋正容道:“官家,奴婢知道您寬厚心慈,但她扶立您並不是為了社稷,全是出於她自己的私心,她就是想仗著官家年輕,把持朝政,以權謀私,您完全不必用恩情把自己困住。您是天子,生殺予奪天經地義,哪用得著她一個公主施恩?有國師替您試探她,下手定有分寸,官家不必放在心上。”

趙苻的心徹底安穩下來。是啊,他能繼位乃因為他是太祖的子孫,和趙沉茜有什麼關係?她一個女人,本就不該插手朝堂大事,他容忍她攬權六年,她該知足了。

何況,是國師派人引她出去的。國師可是昭孝朝的大功臣,助昭孝帝扳倒了容家,接管了白玉京的權柄和福地,如今手眼通天,神通廣大,據說離羽化登仙只差一步。國師對趙沉茜發難,他有什麼辦法?

宋知秋觀察皇帝的臉色,知道趙苻被說通了。所謂徹查獻愍太子案只是皇帝的藉口,畢竟查出趙沉茜是害死趙茂的兇手,為獻愍太子聲張公道而除掉趙沉茜,總好過因想親政而殺害扶立自己的皇姐。

宋知秋試探著說道:“官家,那奴婢就去安排接下來的事了?”

趙苻點頭,許諾道:“辛苦你了,若你助朕辦成了大事,朕定重重有賞。”

宋知秋福身,含羞帶嗔地乜了趙苻一眼:“官家,奴婢不要賞賜。奴婢對您的心意,官家還不懂嗎?”

趙苻從桌子後起身,親手扶宋知秋起來,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朕定不負你。”

宋知秋心滿意足從

福寧殿出來,快步走向宣佑門。這是分隔內宮外廷的主道,此刻已空無一人,宋知秋垂著頭,疾步匆匆走著,幾乎覺得心臟要從胸口跳出來。

她最清楚趙沉茜的秉性,趙沉茜錙銖必較,容不得丁點背叛,如果趙沉茜能活著回來,絕對不會放過他們!她只有這一次機會對趙沉茜動手,要麼粉身碎骨,要麼萬丈榮光。

她比趙沉茜更溫柔,更賢惠,更善良,更適合做天下女人的表率。趙沉茜那樣的惡女都能權勢加身,她憑什麼不可以?

只要上天給她機會,她一定比趙沉茜做得更好。

宋知秋埋著頭趕路,猛地撞到一堵牆。她驚嚇地叫了聲,心險些從嗓子眼蹦出來。來人連忙扶住宋知秋,問道:“宋姐姐,是我,你怎麼了?”

宋知秋抬頭,看到是蕭驚鴻,這才放下心來。她暗暗吞了口口水,努力恢復平靜,揚起笑臉問:“驚鴻,你怎麼出來了?我讓你辦的事,你都辦妥了嗎?”

“六尚局的人我都查過一遍了,並沒有人私藏巫術。宋姐姐,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出宮了,殿下給我發了跟蹤符,我得去看看。”

“別!”宋知秋一驚,猛地抓住蕭驚鴻手臂。蕭驚鴻詫異地看向她,宋知秋定了定神,盡力笑得柔弱可憐,說:“驚鴻,你也知道,我替殿下在宮裡辦差,一言一行都如履薄冰。殿下只管吩咐,根本不管下面人死活,但那些得罪人的話都要我去說,我又不能像殿下一樣出宮住,實在害怕。我這幾天心口不舒服,總覺得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