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卻也站定,讓鍾臨懸著的心放下不少。

鍾天德看到自己再呆下去不但於事無補,反而成了鍾臨的累贅,雖不明白鍾臨告訴過他的“紫金引雷錘”有多大的威力,卻知道孫子絕不會留下他先走,如今全村兩百多戶人家命懸一線,再不示警恐怕會被蛇妖殺個雞犬不留,索性拋開心中焦慮,也不答話,扭頭衝下山坡,卻是向“鍾家坳子”相反的方向。

薄紗女子看到老頭沒有照原路回村,心中一緩,如今夜至初更,離天明尚早,也不急於一時,細看對面少年的形貌神態,反倒對鍾臨有了興趣,望著他的雙眼秋波盪漾,說話間媚語如絲,輕輕道:“還沒請教公子如何稱呼?”

人一旦抱定必死之心,反而無所懼怕了,鍾臨聽到女子問話,微微一笑:“小子姓鍾名臨,字天養,父母早亡,卻也算是天養了!”

言下頗為落寞,小孩子從小失去爹孃,這份心情是常人難以理解的。

女子不屑的冷哼一聲,無意間又露出了冷酷的本性,冷冷道:“天如何?陽精炁輕清而上浮為天,陰之精炁重濁於下是為地。天地相連而不相離也,地上則天。能夠勘破六畜輪迴,陰陽之道,五行相生相剋之法,則我就是天,可笑天地不仁,妒慧嫉靈,將世間萬物視若玩偶,天如何?妖何罪?”

似乎鍾臨一個“天”字觸發了女子心靈深處的怨恨,一霎那間,女子周身再次散發出了那種一直刻意隱藏的濃重殺氣,陰森冷酷,寒氣逼人。

鍾臨嚇了一跳,發覺女子的目光漸漸蒙上了一層綠光,害怕爺爺尚未走遠,忙道:“姐姐學究天人,自然不比肉眼凡胎,人畜妖魔,花草禽獸莫不是世間生靈,都是天地陰陽靈氣所生,自然都是相同的!”

女子眉目之間露出了一絲訝色,綠光淡去不少,沒想到一個少年居然能有此番感悟,欣然道:“公子如此一說,姐姐還真不忍心殺你了!”

鍾臨一聽“殺”字就發怵,急忙轉移話題道:“生死由命,不敢強求,只是不明白姐姐剛才所說的上天妒慧嫉靈是何意?”

女子彷彿對和一個如此特異的“人類”交談很感新鮮,自修煉成型,脫離獸身以來,她也曾經出谷遍訪名山大川,期望能夠得遇高人,共同解開陰陽宇宙間六畜生死輪迴之謎,可世間凡人無論僧道皆把她歸為妖孽一類,莫說論道,見面之下就是喊打喊殺,她也對“人類”失去信心,偶經此地,看到蒼川秀谷間多聚靈氣,這才盤踞“霧霞嶺”兩百多年,靜修法術,以求渡過“天地人”三劫,修成正果。

女子幽幽一嘆,露出了人性化的表情,陷入了悠久的回憶,幽幽道:“姐姐本是九華山神女峰下,山川秀谷之間的一條白蛇,五百年前,因機緣巧遇,得食天地靈氣所結的‘赤焰果’,慢慢在體內結成內丹,要知天生五行,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剋,世間生靈皆生九竅,九竅之邪,在乎三要,此九竅九識貫穿陰陽往復的浩瀚宇宙,誰能勘破自身的秘密,開啟生命的印記,則能跳出三界五行輪迴,從此遨遊天地萬物之間,化身萬億,轉瞬千里。”

頓了頓,女子雙目生出了一股怨恨之氣,怒罵道:“可無論佛魔道還是妖鬼靈,一旦悟破天地之間的法則,就會遭至上天的嫉妒,像姐姐這樣雖然能夠不滅於三界之中,卻必須每五百年遭受一次天譴,‘三昧焚體’,‘五雷轟頂’,‘魂飛魄散’,上天要折磨姐姐三次才能真正成為大地散仙,這才算是得窺堂奧,剛剛入法門,姐姐吸取他們的三魂七魄也是被天所迫,這能怨姐姐麼?”

一番話,只讓鍾臨聽得渾身劇震,雖說對面是一個常人嘴中的“妖怪”,可這番話卻把他帶入了一個完全嶄新的天地,那不是為養家餬口而奔波,不是為追求過眼雲煙的名利而蹉跎,那是一種對生死輪迴自然法則的苦苦反抗,對縹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