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又高,很可以與呼延遵頊的宮帳比上一比。大帳後面有牛皮隔斷空間作為起臥之用,中間擋一扇皮簾出入。所有刀槍劍戟都擺在前面,後面放了一張行軍的臥榻,還有一個縮小的書架放了卷宗地圖一類,再往角落裡看,也就剩下一個三足架子上架了洗臉的盆子,這樣的簡素與芳歇苑當真是天上地下。

尉遲曉也常在外走動,對這些並不挑剔,隨意掃了一眼見那臥榻確實寬敞足夠兩人同榻而眠便罷。唐瑾叫了這次跟隨他的竹瀝進來,他脫去身上的重甲,又對竹瀝吩咐拿些熱水進來。竹瀝抱著漆黑的重甲應聲去了。

唐瑾從床上抄起袍子隨意披在身上,就拉著尉遲曉坐下。他眉目含情,卻不做言語,只是伸手撫過她的面頰、顴骨、眼底,輕柔得像是第一次碰到新生兒的小手。

他抖開被子,墊上枕頭,對妻子說道:“你先睡一會兒,等晚上開宴,我再叫你。”

尉遲曉順著他的意思躺下,說道:“長久未見就這些話?倒不像你了。”

唐瑾俯首吻了吻她的額頭,“你這一路過來都累成什麼樣子了,瘦了不說,眼底都是烏青的,有什麼話也等你休息好了再說。”他坐在床邊,為她仔細掖好被角,再抬頭時,剛才說話的人已經睡著了。

唐瑾輕手輕腳的起身,走到皮簾的時候,不由回首望向床上的人,唇角自然而然的勾起春水一般的笑容。他抽身出去放下皮簾,不帶起一絲輕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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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瑾在大帳裡處理了一回軍務,太陽從西斜到沉沒,他起身點燃燈燭,尉遲曉恰好打起牛皮簾出來。剛剛睡醒,她的頭髮微微蓬著,眼神還在迷濛。唐瑾抄起架子上的披風將她裹住,“要不要再睡一會兒?”說話的時候,他理了理她松亂的頭髮,高梳的髮髻在他手下重新整齊起來。

“天黑了是嗎?怎麼不叫醒我?那邊也該開宴了,去晚了到底不尊重。”

“不過是男人們喝酒吃肉,有什麼好去的。”唐瑾拿盆子倒了熱水給她擦臉,“我看你好睡,不忍心叫醒。”

“那你呢?怎麼也在這兒?”

“我去過了,他們吃得盡興,我便回來了。”唐瑾挑了挑她折下來的睫毛,“順便去把酒倒進河裡。”

“把酒倒了?”那些都是巽君賜的上等美酒,尋常百姓一輩子也難喝上一回。

“明天還有軍務,不便飲酒,再說就是送來的酒再多也不夠全軍喝的,我就仿效了一次霍將軍 ,索性倒進河裡大家一起喝吧。”

尉遲笑了笑。已經睡到這個時候,她去不去反而意義不大,在外人看來她也不過是藉著副使的名義來看望夫君的王妃而已,便由著唐瑾攬著她坐下。

唐瑾順手拉過來一個馬札在她旁邊坐下,“餓不餓?我讓人去拿點吃的來。”

見尉遲曉點了頭,唐瑾起身出去,再回來時手上端著一個盛滿食物的短案,大約是烤肉還有羊油下的麵條一類。

“軍中只有這些吃的,有些油膩,將就一下吧。”唐瑾放下食案,拿起上面的水壺倒了一杯青色的水出來。

“這是什麼?”尉遲曉問。

“是綠茶和醃製的青梅調的,嚐嚐看味道如何?”

尉遲曉呷了一口,茶香中透出酸酸的青澀,味道倒是很好。她問道:“軍旅勞苦,怎麼會有這個?”

“行軍難有菜蔬,將士若是長久只食穀物肉類容易生病,所以總是帶著茶餅、青梅這些東西,輕巧又不易壞。這只是醃的,等回去用新鮮的青梅讓人做了,味道會更好。”唐瑾把吃食端到她面前,“趁熱吃了吧,喝這個可以解膩。”

兩人許久未見,吃過東西自然有許多話說。尉遲曉提起唐碧有孕之事,唐瑾笑道:“陛下哪裡等得及,這事一早便和來勞軍的訊息一道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