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是報應吧,是背叛了友人期待,是變了初心的國王所要揹負的痛苦。真是……可笑。”

自言自語的國王喉嚨發出了細微的聲響,小聲地笑了一下。

最後,他仰望著天花板,喉嚨裡持續發出越來越響亮,越來越大的笑聲。

口中吐露的話語似乎在諷刺自己,又似在惋惜什麼。

仰起的臉頰也流下了兩行淚水。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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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西亞王國,西南端的海面。

地點是,不知名的流放孤島。

當空間魔法將她傳送到這個島嶼上,距離地牢外的十五公尺遠的地上時,守候在地牢外頭的騎士,但馬上認出了來者的身份。

他們完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露出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會來的驚訝神情。即使如此,負責看管王國最罪孽深重的罪犯的精銳騎士們,也很快的就回過神來,立即單膝跪下向般若行禮。

然後,騎士們什麼話也不說,下一秒就萬分恭敬地退到了一旁,讓般若一個人順利的進入地牢的入口,並沒有跟進去。

——他們的動作利落得彷彿很久以前,就得到了她會來這樣的指示那般。

般若迅速瞥視了恭敬地垂下頭顱的騎士們一眼,隨即回收目光,繼續邁開腳步,踏入步下黑暗地牢的階梯。她能感受到,外頭的海洋為地牢帶來的悶熱而讓肌膚感到刺疼的乾燥感,加上地牢裡不衛生的氣味。

不過一分鐘,來到了地牢盡頭的她看著肌肉乾癟的雙手雙腳被枷鎖與長鏈束縛,並且被厚重的黑色鐵枝隔離開來、渾身發臭的男人。

“……吉爾伯特。”

站在一個已經完全沒有任何威脅,這些十幾年來卻依然被重兵看管的罪犯身前,般若語氣平靜的叫出了他的名字。甚至語氣也帶著茫然,不知道自己該以如何的態度面對這個人。

是要以厭惡,憤怒,憎恨,還是以落井下石的心情,來面對他呢。般若無法確定自己的內心。

渾身上下都是髒汙的吉爾伯特.格爾巴喬——或者說,這個曾經在珈西亞王國的權勢上隻手遮天的這個男人,久違地聽到了平常的地牢裡除了海風聲以及一貫的守衛騎士的聊天內容,兩者以外的聲音。

“……”

此時,不但衣衫邋遢、頭髮蓬亂,精神也萎縮不堪的吉爾伯特背部靠著地牢牆壁。他緩緩抬起頭來,張開了眼眸,望向了站在鐵牢外的人影。

般若也因此看見,吉爾伯特的臉上已經不見春風得意時候的傲然。他的眼眸底下盡顯滄桑。即使如此,這種梟雄眼底下的精明和強韌的意志依舊沒有消失。

在看見般若出現在他的牢房前時,臉上表達的驚訝也只不過是一瞬間的事而已。

他隨即表現出不像是被關押了十幾年的人的姿態。

該人以誇張的虛浮語氣,神情輕鬆地開口:

“哦呀?稀客啊。屠龍者大人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