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人,正是自己的授業恩師醉道人,忍不住驚撥出聲:“師父?”

“師父”兩字的餘音尚未消失,虛空中踏劍而來的老道忽然加速,沒等鍾道臨反應過來,就那麼連人帶劍從他的肉身疾穿而過。

鍾道臨只感到胸口猛然一疼,忍不住怒喝出聲,幻象破碎,眼前忽然被赤紅色的血液佈滿,緊跟著重新回到了與乾達婆王對峙的環境。

睜目一看,一道彎月般的寒光從自己身後旋轉著飛回,迅速隱沒在乾達婆王手中的那把金色豎琴中。

鍾道臨單手捂著胸前不停朝外滲血的傷口,胸口處一陣劇痛的感覺清晰傳來,明白方才是被乾達婆王琴音造成的幻境所迷,不由得暗怪自己託大。

魔界八大天王各有奇功絕藝,又豈是易與,鍾道臨本來以為乾達婆王無論再怎麼善於以音破敵,不過

也就是比縹緲宮《彩雲宮闕》高一籌的水準,誰知兩者之間天差地遠,乾達婆王居然能用音律侵入敵手的心靈之境。

鍾道臨因為錯估乾達婆王,一個照面便被重傷,心靈卻反而平靜了下來,單手握刀,緩緩地將虛無之刃朝前點出,不退反進。

已經緩緩合上雙目的鐘道臨,不知不覺中離地飄浮而起,心中無憂無喜,五識抽離肉身,漸漸陷入古井不波的大混沌意境中……

第二章以幻破幻

鍾道臨受傷後奇怪的反應,被乾達婆王盡收眼底,雙目之中不由得閃過了一抹訝色,平常人受創越重,心靈的破綻也越大,焦躁、恐懼、挫敗、疲乏等,一些修行之人很難出現的負面情緒都會湧現。

眼前之人,居然能夠因傷而頓悟不受魔音幻境所擾的法門,懂得將五識抽離,隱於神覺,將五色五音五迷皆擋於神覺之外,不得不讓乾達婆王在驚訝的同時,生出了一抹濃重的殺機。

此子出現,絕非魔族之幸。

千百年來,乾達婆王鮮有與人動手的機會,雖然不會把一般人的生死放在眼裡,卻也不會輕易動怒、起殺機,畢竟有資格讓她動手的人,實在是屈指可數。

此時生出了要將鍾道臨斃於此處的想法,反而讓乾達婆王興奮起來,這種興致勃勃的感覺,對她來講同樣很難得,畢竟只有像她這種層次的人,才能明白自己是多麼的寂寞。

對手難求。

優美的旋律在這個黑森林包裹著的綠地之上,再一次響起,絲毫感覺不到任何殺伐之意,如果是外人聽來,恐怕也很難想像這樣動聽的樂章,會是殺人無形的催魂曲。

伴隨著優美的旋律,二人之間的空氣開始扭曲起來,一道道波紋般的聲浪,彷彿無形的海潮,升起落下。

“月光月光……還能否灑滿故鄉……星光……為何不再閃亮……因我已失去那夢中的故鄉……”

乾達婆王手扶豎琴,十指撥動,低低的吟唱聲,如哭似泣、如怨似哀,幽幽散佈四方……

離地三尺,飄浮於半空的鐘道臨,就像隨波逐流的浮萍,飄飄蕩蕩的在空中搖擺,一會兒飄前,一會兒飄後,忽左忽右,似前實後,花蝶般穿插遊走在無形的聲浪之中。

只見他的身體一會兒還是頭上腳下的朝乾達婆王淩空飛去,一會兒又頭下腳上的快速飄回,不多時卻像是睡著了的孩童,橫躺在空中,飄來蕩去,連手中一直緊握著的虛無之刃,都不知何時脫手飛了出去。

鍾道臨總是能在聲浪及體的剎那,似緊實慢的躲過,或是伴隨著聲浪沉浮,與外表幽靈般飄搖不定、輕鬆愜意的情形不同,在他的心靈之中,其實正經歷著一場狂風驟雨的洗禮,元神卻像是老僧入定,如礁石般雖經驚濤巨浪拍打,我自屹然不動。

玄機子、花靈兒、伏虎和尚、白蛇、藍月牙、斯影、果比、卜要臉、赫日……甚至是自己的爺爺鍾天德,兒時的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