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斯丁也不知道自己在做好事,還是在做壞事。

為了限制瘟疫傳播,賈斯丁動員起了酒館裡的人,一起調查傳染源和感染人數。這群人本來就是監獄裡出來的,做起事來跟土匪一樣。看見感染者就直接抓起來,問完問題後強制隔離,效率奇高。然而經過調查,城北的一大片地帶都能歸屬於疫區,光靠他們這一群“志願者”,實在是管不過來。

“瘟疫?”

希爾科正在頭疼上城區的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惹到了吉拉曼恩家族,明明平時相安無事的,可現在皮爾特沃夫的高層卻傳來了訊息,讓他安穩一點。不光又敲詐了大量的“補償款”,甚至連走私微光的生意都被暫停了。

該死的……

一想到那傢伙信裡頤氣指使的語氣,希爾科的心中就會生出無名的怒火。然而現在還不是翻臉的時候,底城所擁有的力量,仍不足以對抗上城……

那個警察局的局長不知為什麼,也不怎麼聽話了。明明才敲打過他……

頭疼的事情那麼多,現在怎麼又冒出來個瘟疫?希爾科皺緊了眉頭,問道:“傳染多少人了?死了多少。”

艾薇卡直接將一份報告扔到桌上,上面記載的資料極其詳細,希爾科不由得挑了挑眉毛。

“不是我乾的,都是賈斯丁那個混小子帶著他之前從監獄裡救出來的那些人調查出的結果。”

“是他啊……”希爾科躺在椅背上,雙手合緊,神情複雜。

“我們該怎麼做?”艾薇卡問。

“你想怎麼做?”希爾科反問。

“病人的情況怎麼樣了?”賈斯丁來到了隔離病房——說是病房,不如說是太平間……目前為止,感染瘟疫的人一個痊癒的都沒有,最多就靠著體質好和喝橘子泡的茶吊著一口氣。

還能喘上一口氣,那就繼續痛苦下去。不喘氣了就先被黑白送走靈魂,然後死不瞑目地塞進焚燒爐,燒到差不多了便就地掩埋,宛如流水線作業。

“就那樣唄,該死的死,該活的活。”艾薩克穿著厚重的“防護服”,像企鵝似的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他雖然很不爽賈斯丁多管閒事,卻也是除了黑白之外唯一願意照顧那些病人的人。

“辛苦你了。”賈斯丁就像是外出工作的丈夫,回到家後看著做家務的妻子,只是坐在沙發上,發出幾句無關痛癢的寬慰。

“呵。”艾薩克的臉全都被布蒙著,只有一雙桃花眼露在外面。他翻了個白眼,又踢了賈斯丁一腳:“趕緊離開這,你體質不好,別感染了。”

賈斯丁點了點頭,轉眼又看見黑一個人杵在那兒,盯著病床上的人看,反而白忙裡忙外的。

“看來他們都走得很安詳。”賈斯丁大概這倆傢伙是誰了,專門盯著死人,一黑一白,很明顯就是千珏嘛。

“被病痛摧殘到磨滅靈魂的地步……此時此刻,死亡對他們來說是解脫。”黑的嗓音就像是磨豆漿的石磨動起來的聲音。把生命當做豆子,倒進歲月的磨盤中,磨出死亡。

只是除了生與死之外,還有一些堅韌的豆渣,無論磨盤轉了多久,都無法磨滅。

“他居然還活著?”賈斯丁驚訝地看著病床上的那個人,他就是之前酒館裡發病的那一位,幾天過去了,居然還在堅持著呼吸。

“這個男人的求生意志是我這些年來看過最強烈的。”

“哦?”賈斯丁還以為他是什麼不得了的主要角色,仔細一看,除了手裡握著的那個迦娜的雕像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明明只是個無名小卒……”

“他叫賈維斯。”黑突然說。

“你和他聊過?”

“當一個人瀕死的時候,我可以讀取到他靈魂碎片裡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