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起希明辰,喂他口中,用水服下。直到這時起,他才感覺自己真正從鬼門關走了回來。

希明辰轉過頭,用虛弱的聲音道:“大恩不言謝,在下……在下日後必報。”

少年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他身材消瘦,腰板挺拔,眉目清秀。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細細的眼睛和深邃的眼神,就像是兩顆暗夜裡的星,發著微微的光。

他是前幾日剛剛入獄的,來時穿著毛獸皮製成的粗毛短衣,腰間用一條皮繩繫著,一雙短皮靴穿的時間久了,已經被磨得起了躁。他很像是個苦族人,因為他的肘部和膝蓋都繫著沙樹皮編成的護板,只不過,苦族人只在肘部上綁著,這傢伙卻在四肢都綁了,實在有些滑稽。

看上去這孩子也就十七、八歲左右,但他的神情絲毫沒有少年的青澀和稚氣。相反,他老成持重,沉默寡言。每天只是靜坐沉思,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獄卒點名的時候叫他如墨,除了了這奇怪的名字外,關於他的事情,希明辰也就知道這些。他不像是其他的犯人,渾渾噩噩的度日,粗魯,輕狂、浮躁,也從不詛咒獄卒或者惹事生非,希明辰甚至想,他似乎跟他一樣,是一個虔誠的教徒。

平日裡,如墨沒有什麼朋友,他只跟睡在囚室角落裡的苦老頭兒說說話。

苦老頭兒因為什麼被關進監獄,已經沒有人知道了,就連資歷最老的老獄卒,也說不清楚。他身材瘦小,眼睛上的皮很厚,已經開始影響視力。如果他是個體面人,早就應該醫治,但是在這裡,只能由著自生自滅。他的耳朵很長,跟他那張乾癟的老臉很不相稱。

老頭兒體弱多病,他已經很久不去採礦了,如今只做些送飯、清掃的輕活,人畜無害的老人已經不再像是這裡的囚犯,而更像是這裡的“牢頭兒”,照顧著流水一般進進出出的“囚犯”,他體弱多病卻溫柔和善,已經沒有人記得他的真名兒,獄卒都叫他“苦老頭兒”。

他唯一的財產,是他身上那件是用毛獸的細絨編制的毛衫,雖然已經破舊,但在監獄裡算得上是上乘的奢飾品。不知道苦老頭兒有沒有兒子或者家人,想來肯定沒有,否則不會撇下他在這裡受苦。

現在正是乾燥季節,地表風沙大,很少有降水。植物都龜縮到地下岩層,它們的根莖可以鑽入地下很深。這些食物易得,在地下淺岩層有很多。實話說,很不好吃但是可以果腹。

老人已經吃不了勁道十足的大塊兒根莖,如墨時常會分些軟食給老人,自己吃冷硬的“硬樹根”,他們彼此是在這個監獄中唯一的朋友,他對待老人的態度,友善且恭敬,這一點非常符合聖族人的價值觀念,所以希明辰對如墨又多了幾分好感。

由此,牢房裡的人們斷定,如墨跟苦老頭兒一樣,都是苦族人。

幾天後,希明辰恢復了精神,晚飯時,牢房裡幾個科瓦人圍坐在一起,殷勤的幫著坐在中間的老大身邊。老大叫沙子,科瓦獵人出身,身材不高,毛髮旺盛,面板粗糙,眼睛小而明亮,非常強壯。

他的左腿上有一道深深的傷疤,他總是自豪的講述自己獨自獵殺劍齒狼的故事,每次講到高興的時候,都會拿出那串用劍齒狼的牙齒雕刻的項鍊炫耀。

據他說,那是一個傍晚,他跟幾個獵人一起在森林裡循著足跡剛剛找到犀角獸群,就看到林中突然奔出十幾只巨大的劍齒狼,它們有一人多長,半人多高,齜著長長的尖牙利齒,如同一把把短劍一般,犀角獸群受到驚嚇,向著沙子等人的方向狂奔。

他們幾個人見狀掉頭就跑,誰知他們前面竟還有三隻劍齒狼在林中埋伏,獵人們不是被犀角獸踩踏致死,就是被劍齒狼咬死,殘肢內臟被甩的到處都是。

沙子快速爬上一棵大樹上,劍齒狼吃完了其他人,開始合力用爪子抓樹,沙子